来自冥府的男人消失之后,众人的紧张气氛仍然维持了几秒。
打破这种压抑的人,是陈白。
鼻血流过嘴角,一阵温热。
“哎呦我去,鼻血……鼻血……纸巾!纸巾!”他赶紧拿了几张纸巾擦了擦,但鼻血能用纸巾擦掉,大脑里一阵晕眩的感觉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同时他只觉得喘息突然加重了一阵,身体里有一股横冲直撞的气体搅得它五脏六腑都不太顺畅,眼前一阵发黑的感觉。
他向前一栽。
张一穹眼疾手快扶住了陈白。
闻人倾城转身到抽屉里翻出一个小罐,打开来后,取出了两颗很小的小圆珠,很有点像洒在冰淇淋上的装饰巧克力糖豆,递给了陈白。
“吃下去。”
陈白含了两粒,顿时觉得——甜丝丝的,简直就像吃糖。
忍着头晕目眩感,抬头朝闻人倾城一笑,“倾城姐,这糖……真好吃。”
闻人倾城疑惑了片刻,朝手里的罐子看了一眼,随即重新回到五斗橱前,在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罐子,重新倒了两粒一模一样的银色小圆珠出来,递给了陈白。
“刚刚拿错了,这个是你吃的。”
……
陈白吃进嘴里,只觉得像含了薄荷叶一样,体内一阵清凉,通体舒畅,说不出的轻快,跟小说里形容吞了九花玉露丸一个感觉。
逐渐地,身体里那阵狂暴的气息稳固了下来。
“倾城姐,这是什么?虽然不甜,但是凉凉的还蛮舒服的。”
闻人倾城并没有回答陈白,只是直接吩咐了一声,“我要回昆仑雪峰一阵子,这里交给你们处理。”
手中的药丢到了陈白的手上,“每天吃两粒,你去东郊那里住着,每天房子外面的田里一旦有植物成熟,你就挖出来放好,一个月后我回来替你提炼成丹药。”
见陈白一脸不解,她蹙眉道,“你只剩下两年的寿命,我不认为这是巧合。冥府……恐怕找了办法来克制册命术,你刚刚的状态,恐怕伤到了根本。我回昆仑替你找些法子破除。”
陈白刚刚哦了一声,下一秒,闻人倾城一个转身,也很快消失不见,显然走得很是匆忙。
谢思危望着她消失之处,片刻后沉声说道,“能让她这么焦急,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
张一穹语气平缓,“如意算盘打得的确很响,又要让我们帮忙去调查所谓乱象,又捏着陈白的命,合作结束之后,他们的筹码仍然比我们多。”
陈白笑笑,本想显得轻松一点,但突然一口气提不上来,鲜血从喉咙里喷了出来,吐在了地上。
阿玉捂住了嘴。
“怕什么,还死不了。”陈白笑笑,“我是个能作死xu一秒的男人。”
可惜,此时此刻,他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嘴上逞的强。
张一穹拉上陈白,“走,我们先回去。”
阿玉正要跟上,但被张一穹制止了。
“阿玉,你在这里打扫一下,晚些时候我过来接你。串串,你乖乖跟着阿玉,不要添乱。至于你,谢思危——”张一穹抬头看了谢思危一眼,“你自便就是,反正我不觉得你会听我的。”
谢思危耸耸肩,“的确。我只听她的,她没吩咐的话,我就去庙里找大师兄聊聊。你应该有话要和陈白说,我就不来添乱了。”
他径直离开了。
张一穹拉着陈白,叫了一辆滴滴往东郊那栋小屋开。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小屋地点太偏僻,司机在导航上看不到地点,于是非常怀疑地看着陈白和张一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接这一单。
估计是把两人当成了什么不法分子。
张一穹多塞了一张粉票子,递给司机,“家里偏僻,麻烦开快点。”
司机眼神里的疑惑和抗拒就更明显了。
陈白顶着非常虚弱的脸色,忍不住怒怼司机一句,“哥儿们,这年头都是人家担心你们网约车司机不规矩的啊,你担心我们两个身心健康习惯良好的有为青年做什么?”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踩下了油门。
经过陈白和张一穹不断地指路,司机终于成功开到了目的地。
张一穹并没有直接要司机开到小屋处,提早一公里左右就让司机停了车。
刚才的一百块毛爷爷当然是小费,张一穹另付了车费后,拉着陈白下车了。
等确认司机开远了之后,张一穹这才拉着陈白向小屋处走去。
陈白见他一路过来都极其严肃,便开口问他,“老张,你今天不太正常啊,疑神疑鬼的,还特意支开了所有人,说吧,想什么呢?”
张一穹侧目看了陈白一眼,轻声道,“你跟师尊去秀城,然后冥府的人就找上了你们;我们刚到常沙,就遇到了那个干子店,紧接着又遇到了爱丽丝;才回来没多久,冥府的人就找上来了,而且还针对学会了册命术的你,每次都这么紧逼着我们的节奏,如果说是巧合,未免太过巧合了。”
“所以……”
“我认为,我们中应该有人在出卖所有人的动向给冥府,也就是说,我们当中,有叛徒。”张一穹分析着,皱起了眉。
陈白回想了一下,“那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同时,他脑子里想起了在常沙的干子店时,串串影响自己行动的事情,以及她对冥府的人并没有分毫的避忌。
这种怀疑很快被他打消了,毕竟串串就是一只除了吃喝拉撒睡就只会撒娇卖萌的蠢狗。
张一穹则丝毫不介意表达鲜明的立场,“谢思危。”
陈白很难觉得张一穹怀疑谢思危是因为他这个四师弟过于桀骜难驯又孤傲,还是纯粹只是因为谢思危对张一穹若有若无的敌意,他提出了对串串的疑惑,张一穹却非常客观地点点头,“串串,的确也有点可疑,毕竟她太来路不明了。而且,她出现的那天,刚好是你觉醒的那几天。”
苦于没有证据,陈白和张一穹并没办法证明谁是叛徒,甚至没办法推断,这个叛徒是否真对存在,又或者一切都只是巧合。
这个问题并没能困扰两人多久,一公里的路并不长,很快他们回到了小楼附近。
而门口停着一辆奔驰的4matic,似乎已经等了一会。
陌生的车,陌生的车牌。
两人对视一眼,陈白留在原地,张一穹继续向前走。
当张一穹出现在视野范围内,车后座走下一个男人,车主人露面了。
“哟,姓张的,原来你不是个警察啊。”陆仁贾笑笑,走到了张一穹面前,“你还记得欠了我一千万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