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夜深。
陈白穿着夹克衫和牛仔裤,很具青春感的坐在了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大门前的石凳上,拿着一杯奶茶,看着路上行人渐渐变少,露出一丝具有几分期待的笑意。
这个小区是下江市比较贵价的小区,因此到了晚上,并没有几盏灯真正亮着——这是下江绝大部分楼王的特征:
要么是没有人买所以空置着;
要么是买主只是为了投资,根本没有真正住进去;
要么是太过繁忙,即使到了深夜也没有归家。
这就是下江的现状。
奶茶还没喝几口,已经变冷,陈白抬手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左右。
“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里,走出一个摇摇欲坠的女人,她妆容有些花了,眼角带着泪痕,裹紧了长风衣,踉跄地走下了车。
她走下车时脚上连鞋子都没穿,只有一双破洞的丝袜裹着纤细的脚。
车窗里丢出一双D&G的细高跟,好巧不巧地敲到女人的腰背及臀部上,然后如草芥般滚落在路边。
引擎点了两下火,车子扬长而去,从里面传出男人轻浮的笑声。
钟雯握了握拳头,把风衣裹得更紧,沙哑的嗓子无力轻轻吼了一声,“混蛋。”
她一瘸一拐穿上鞋子,向小区大门口走去。
眼泪止不住的从脸上滑落。
咬紧牙关,钟雯继续虚弱地向小区大门口走去。
至少没人看到,她这么的狼狈。
她在人前,是高高在上宝林一姐,是娱乐圈人气最高的话题女王,出了名的实力派三栖明星……
“雯姐!”一个男孩子的声音阳光开朗从旁边传来。
钟雯下意识看去。
陈白坐在长椅上,穿着休闲装,看起来像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又干净又青春,笑容里有一种明亮温暖的气质。
钟雯却把衣服裹得更紧,转身就走。
“雯姐,我是陈白!”
咯吱——
高跟鞋的鞋跟吃不住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尽管钟雯并不胖,但她脚步虚浮,根本穿不动细高跟走这么快。
眼见她就要摔得狗吃屎,吃相难看地摔在地上,一双有力的胳膊扶住了她。
陈白架住了她,“你干嘛假装不认识我啊,我特意来找你的,我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
他的语气格外自然,以至于钟雯差点想不起要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哦……这样啊。”钟雯低下头,任由陈白扶着自己。她有一米七的个子,甚至比那些在自己身上乱爬的老男人还高一些,此刻被陈白扶着,她有一种格外安全可靠的感觉。
一下下,就好。
钟雯微微往陈白的怀里靠了一下。
“你去哪儿了?”陈白故作无心问道。
其实他闻得到她身上杂七杂八的气味,对于钟雯发生了什么其实一清二楚。不过顺着和闻人倾城约好的既定剧本,他没有点破这些。
他只要扮演一个阳光灿烂的邻家大男孩就好了。
钟雯却是肩膀一记瑟缩,像是被电到了一样,随后她脸上淡淡挂着一丝嘲讽,“去哪儿……去地狱轮回了。”
说完,她转身,靠在陈白的身上,低沉地抽泣了起来。
……
陈白扶着她回家,钟雯开了灯,脱掉了身上已经皱皱的风衣。
风衣委顿落地,她的姣好身材一览无遗,陈白瞠目结舌。
倒不是惊艳于钟雯的身材有多好——倾城之后无角色,虽然不至于看钟雯跟看木头桩子一样,但她在陈白眼中的确没有闻人倾城吸引力大;
也不是惊讶于她没穿衣服——刚刚在门外钟雯靠在他身上哭泣时,陈白已经感知道她风衣之下不着方寸。
他吃惊是因为钟雯全身上下都是淤青和鞭痕,显然她刚刚的几小时并不好受。
钟雯回头凄惨向陈白一笑。
“我去洗个澡,你自便,冰箱里有啤酒。”
说完,她走进浴室,拉上磨砂玻璃移门,打开了花洒,不一会儿,热气蒸腾中传来了阵阵水声。
她望着清澈见底的水,摸索着在锁骨处把项链的坠子拆开,滴下黑色的液体到浴缸中。
如墨水滴入水中,急速溶解开来,但很快又再无踪迹。
钟雯迈开腿,踏入了浴缸,把自己埋没进去。
她用水抹了一把脸,擦去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之后,把自己埋进了水里……
门外,陈白一边听着钟雯在浴室的动静,一边在整个房间里看了一圈。
没有暗门,没有上锁抽屉或者柜子,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她在这个房间里有藏着跟尸油有关的东西。
这不太正常,根据谢思危的调查,钟雯真正的落脚点只有两个,而另一个是公司资料登记在内的住址,谢思危已经查过,同样没有痕迹。
如果钟雯真的是幕后主使,不可能完全找不到蛛丝马迹。
“不可能啊……”
陈白遍寻无果,眉头深锁,陷入了沉思。
“你在找什么?”钟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浴室,她松松垮垮裹着浴袍,靠在卧室门口,看着陈白,目光中已经失去了先前的柔和。
陈白转过身去。
“雯姐,你的伤……”
钟雯并没有系上睡袍的带子,她身上的伤疤淤痕竟然在洗澡后全都消失不见了。
但这不是重点。
钟雯缓缓走向陈白,“我刚刚情绪太激动,居然忘记了一个问题,我的这个住址并没有登记在公司,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她神情戒备,充满怀疑和敌意,还有些许难掩的失落和讽刺。
陈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钟雯见他表情变得有些谨慎,忍不住淡淡一笑。
她走到床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支烟,站到窗前陈白身边,点燃香烟抽了起来。
“陈白,我们这些明星艺人,表面风光,可是背地里,猪狗都不如。我出头之前,有多少次想过冲到马路上,让车撞死。那时候就想着出人头地,现在成了一线,却也只是每天考虑从这窗前跳下去,换个方法死而已。”
陈白没有接话。
钟雯笑笑,转过来面对面抬头看着他,“隔三差五面对那些老肥猪,我的心情真的很绝望,我曾经想过,有一个你这样的男朋友。我对你,有过几分钟的喜欢并抱有希望。今晚你出现在我家楼下,我有一瞬真的好感动,好开心,以为你在我和那个文青之间选择了我。不过冷静下来,我却发现,自己的心,更加绝望了。”
她解开睡袍,抱住了陈白,“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最过分的事情,就是给一个绝望的女人希望,然后让她落入更加失望的深渊。”
陈白从没跟女性如此亲近,本能想要挣脱开她的怀抱,却发现……
身体好像不能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