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骑马从北山归来,回到县城,直奔席子泰府邸,一打听,天助我也,席子泰傍晚时分,就回来了。
门房赶到内宅回报,少顷,席子泰亲自出院迎接。
“哎呀,陈贤侄大驾,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席子泰笑容可掬,小胡子都翘到了一边。
“席帅太客气了,”陈青随席子泰入宅。
“不知那两处宅子,贤侄还看得顺眼不?要是不顺心,席叔这里还有别的,”席子泰问。
陈青嘿嘿一笑,“席帅,我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前日,我和方兄带着那两个混球,借您的车,一道去拔除厌胜镇物,一刻也不敢停,恐主家生出祸端来,又在泛城县呆了一天两夜,今天上午,才回许县。”
“哎呀,”席子泰脸色不由得一肃,“贤侄宅心仁厚,那些和尚道士,要是都像贤侄这样,天下就太平多了。”
陈青摇摇头,“可惜,刚刚回到咱许县,发觉县北边有异常,赶到那里一瞧,却是一片墓园,乃是郑氏坟墓。”
“郑家的祖坟?”席子泰一愣。
“咦?瞧席帅这脸色,似乎跟郑家很熟?”陈青试探地问。
席子泰抬起脸,仰望着上方,叹了口气,“昔日,我在省城求学时,曾有一段日子住在郑家,那时的郑家,人丁兴旺,商行众多,买卖红火,却没有想到,短短二十载,这家大业大的,说败就败了。”
“贤侄刚才说郑家祖坟有什么不妥?”席子泰问道。
“有妖气,”陈青说道,“郑家老祖郑寅的阴宅里,伏有一团妖气,我本想打开看看,然而,官家刑律明文规定,刨坟掘墓,乃是重罪,但此事干系重大,这妖物气候将成,若现在不除去,日后定酿大祸!所以,我才来上报席帅。”
席子泰听罢,脸色发青,“世乱必有妖,贤侄能早日发觉,乃是许县百姓之福,这容易办,我代县署准你开郑家老坟。”
陈青虽然知道席子泰肯定会答应,但此刻直到他亲自应允,才算松了口气,“事不宜迟,席帅可派一拨人马,连夜前往北山郑家祖坟,”顿了一顿,让席子泰的脑子歇了歇,然后才又说道,“我眼下去找方兄,自从泛城分别之后,我担心他身体中了邪气”
席子泰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听到邪气,脸色又是一变,“方侄晚上开了个小酒会,坤晨也在呢,本来是他们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交流联谊一番,若是有邪气,会不会传染”
陈青心里叫一声“妥了,”席子泰的这个反应,可以打九十九分,连忙安抚道:“席帅放心,那我现在找方润诊断一下,您派人去北山刨坟,那郑家老坟,虽有妖气,但还未成气候,只须取出里面的东西就行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此便好,”席子泰点点头,唤来一个贴身秘书,吩咐一阵,秘书领命下去了。
陈青作揖告辞。
席子泰担心酒会上众人安危,只怕陈青走得慢了。
这酒会上有中州省大将军的马专员,还有马专员的兄弟马副官,虽然马副官在自己这里办事能力一般,但万一出个什么闪失,也不好交待不是?前几日,给心爱的女人办宴,和旧日好友联络一下感情,怕大将军有所猜忌,特意也请马专员来,可千万别他娘的弄叉屁了。
陈青赶到方润的洋宅,两个门卫眼皮沉,认不得人,见陈青像个山里汉子,就拦着没敢让他进去,报通给酒会一个听差,听差又传信给方润。方润一听,屁颠屁颠的前来接应。
陈青看到朱炯山的一刹那,朱炯山也是心里一惊。
原来,近午,赛马的那个年轻人,就是风头正盛的陈法师?
朱炯山握了握拳头,这小子跑这里来作甚?他若胆敢对周公子不利,我可不顾这什么场合,又瞧了瞧方润,席坤晨等人,心里冷哼一声,垂头立在一旁。
周玉呢,等陈青走到跟前时,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咱早就见过了,失礼失礼,中午眼招子没擦干净,没认出是陈法师。”
陈青哈哈一笑,“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
周玉的俊脸腾的一下气白了,你算什么东西,还不知者无罪,这话也是你能说出来的?你顶多是学了两天道行的术士,跟我们周家供奉比起来,简直就是腐草萤光,瞧你瘦瘦弱弱,恐怕受不了我一拳。
中午赛马,他在前面耀炫马术,根本没有注意到朱炯山和陈青过过招,即使看到,也想象不到,对方这一下打在常人身上,必死无疑。
陈青这句话,倒是把其他吃瓜群众逗得呵呵了,心里生出鄙夷之感,这小年轻真不懂“客气”两字怎么写。
周玉回敬道:“不知陈大师又去哪里降妖除魔,还是假扮乡下人到处找人赛马?赚点生活费。”
陈青目的就是拖住他们,最好让朱炯山感觉到危险,然后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紧,北山那里才好办事。于是说道:“没办法,我朋友送我的马就是好,一比赛十次有九次都能获胜,可叹,可叹,赢得了彩头,还要给某些输不起的主儿,买些消气丸填巴填巴肚子。”
“哈哈”别人不清楚话里滋味,但一旁的席坤晨已经笑弯了腰。
方润心里纳闷了,咋两人一见面,就像斗鸡似的?前世有仇啊?
周玉再次被陈青揶揄,深吸一口气,脸上反倒平静下来,“陈**师大神跳得好,说话也饱含玄机,佩服,佩服。”人嘛,总得拿出些肚量来,他无理取闹,你若跟他一般见识,与他有什么区别。
“有多佩服?五体投地那种吗?”陈青瞪着眼睛问。
你特么的!周玉眼里露出一丝杀机,这厮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吧。
人群里又有人笑出声来。
方润也略有尴尬,一向和颜悦色的陈兄弟,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跟昨天那五个流氓有关?之前倒是见过他们在一起吃饭,但分明是那五个流氓蓄意讹诈呀。
端了一杯茴香酒,递给陈青,示意他点到即止。
方润此刻已经完全以席家女婿的身份待人见物了,周家近年来颇旺,周玉的姐夫又是马专员,不管怎么样,得看马专员的面子上,至于马专员的弟弟马副官,那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角儿,爱躺哪个棺材请随意。
再看马专员,脸色如常,跟一旁的太太有说有笑。
陈青喝了一口酒。
周玉说道,“听说陈大神跳大神过阴司,耍得出神入化,就是不晓得拳脚上的功夫如何?”他自负拜名师练过十来年武艺,于是想在这项找回一些面子。
“不怎么样,也就比您高一点点。”
“习武之人,讲究以武会友,陈大师既然这么说,一定厉害得很,不如,请赐教两招?”周玉闻言大喜,你若敢答应,我今天不打你个满面桃花,你就不知道花儿为啥它就这么红。
站在身后的朱炯山,霎时面如死灰,周玉话还没话完,他就意识到不妙,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不便以下人身份拦住周玉,然后周玉就自曝其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