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翠的相公从一旁抽过来一把椅子,谢晚秋点头坐到椅子上,眼眸轻飘飘地瞥向袁掌柜:“你刚才送那小郡主价值千金的出云扇,我念你一心为了店铺,并未斥责之意,可你居然这般糊弄于我?”
“小的……”
“我可以给你解释的机会,可我不希望我们到时候对薄公堂。”
这玉佛兹事体大,她不可能轻了。
“夫人……不,姑娘,这件事情真的和我没有多大的干系。”
他圆鼓鼓的脑袋冒着几滴大汗,原以为只是一个慕名而来的淘宝客,谁想到会是东家?他在金玉阁多年,断然不能自毁前程。
“哦……那可否告诉我,这玉佛哪里去了?”
这赠送出去的出云扇价值几何,或者等价易物的物件价值几何,他应该都会有实实在在的账本,可这玉佛有吗?
“二夫人……二夫人当年取走了,至于去向小的也不清楚。”
当初戴氏来店里去玉佛的时候他便推三阻四过一段时间,可随后她拿出店契来,若是自己不交出去,这营生也保不住。
思来想去,他还是将东西交了出去。
至于那物品去了何处,他是真心不清楚。
听着他这么说,谢晚秋并不觉得有多么惊诧,或者说在看到那假的玉佛时,她心里面已经有了一杆称。
只是刻意遏制着种子的疯狂生长。
“何时取走?当时何种情景?”
“大约前年冬天,当时二夫人和两位姑娘亲自前来,看那模样好似挺着急的,而且她们离开的方向是南边,并不是燕子巷的方位。”
袁掌柜不觉回忆着当年的事情,那个时候虽然知道谢家大房已经没有人,可他还是怕长公主查账。
故而多留了一个心眼,仔细观察了她们的去向。
听着他说到南边二字时,谢晚秋眼眸狠狠一跳,若是她的记性不差,二婶娘家便在金玉阁的南边,而且冬天正好是戴家老太太做寿的时间。
“日后我若是寻你作证,你可会依命前来?”
自家二婶的眼光真心的不赖,每每动手的地方都是价值不菲的存在。
就是不清楚,她能否吃得下去?
谢晚秋离开金玉阁时,对门酒楼闪过一个人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谢晚秋面前:“谢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瞧着陌生的忍影谢晚秋微微挑眉,她刚来京城并不认识什么人,这个男子的主子又是什么人?
“我并不认识你家主子。”
谢晚秋说了一声便想错身而过,然而那个男子将手伸出来,一块青玉玦便这样突兀出现在他的面前。
瞧着那块青玉,谢晚秋的脸色倏变,蜷着的指头挑了几挑。
好半天,她才吐出了两个字:“带路。”
“姑娘,你……”点翠有点担心,刚才姑娘不是还说不认识人吗?为何一转眼便变了?
“无碍。”
她向前走了几步,点翠忙忙欲要跟上去,却被那个男子伸手拦住:“我家主子并未请你。”
“呵……这酒楼又不是你家的,我凭什么不能进去?”
点翠说着便想推开面前的高大身影,而那个人却纹丝不动。
走在前面的谢晚秋瞥眼瞧见后面的一幕,对着点翠道:“你和你家的先在门口等着我,我一会儿便出来。”
“可……”
她还是有些担心,姑娘这一消失便是五六年,若是再出现什么岔子可该如何是好?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那个人若是想要将自己如何,恐怕明着便能将自己整死,更别说来暗的了。
上了楼阁,黑衣人敲门才领着她进去,而他看到那墨色长袍的男子,音色如常:“不知幕大人寻小妇人来,可有要事?”
“坐!”
幕晟宣像是没有听到她生硬而客套的话,轻扬唇角,指了指不远处的红木椅。
“站着便好。”
虽然说她已经不是闺阁娇女郎,可和陌生男人共处一室还是泾渭分明的好。
幕晟宣轻哼鼻翼,淡淡拧眉:“施家那老两口,我已经让人将其入土为安,你日后也莫要挂念。”
他的话令谢晚秋的眸色骤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声音近乎抓狂:“你派人去施家村查了我的底细?”
“一个突然消失却由突兀出现的人,我不应该派人去查吗?”
他说的大义凛然,殊不知在重新遇到谢晚秋的那个夜晚,他便飞鸽传书,令远在北疆的影卫前去查询她近年的状况。
“幕大人,我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庶民,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和幕晟宣共事不多,却也知晓他别扭的性子。都说三岁看老,小时候那么乖觉暴戾的人,长大又能改变到哪里?
“施琅和施玦乃逃兵?”
“你胡说什么?”
在施家村,施家兄弟二人是施家村的骄傲,听小石头他阿翁说施玦是顶顶有名的仁孝,虽然最后被废掉了双腿。
可他活的依然刚强。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做逃兵?
“我还未告诉你,他们曾经是你兄长手下的兵,当年你兄长一万多人也唯有施家兄弟二人活了下来。”
幕晟宣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微微一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施家兄弟二人居然和谢青焌有关,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当年他们逃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并未会军营,而是跑到京城来告状,表明当初是被人陷害,可惜京兆尹并未搭理。
“你还知道什么?”
她知道施玦是从军之人,却不知他居然和自家兄长扯上了干系,所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又是如何被带到北疆去的?
“暂时就这么多,因为施琅我并未查到。”
当年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施玦已经身死,至于留在京城到处喊冤的施琅也消失不见,都不知她现如今是否还活着!
只查到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正阳门击鼓鸣远的地方,看来奔走无门的他是准备告御状。
“幕大人似乎对当年的事情很感兴趣?”
不管是世家兄弟还是已故的兄长,或者说自己的遭遇,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可他居然有那闲情逸致去调查这些。
难道当朝首辅真的无事可干了吗?
“我曾经答应过你兄长,要照顾他的家人。”
他一脸温和说的人畜无害,然而谢青焌已故无法和他当面作证,否则必然会大骂:“吾就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