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传唤。
涟漪不明就里的驾马飞奔向七王府,背着医药箱,斗篷、蓑衣,冒雨飞驰在京城的街道上……
司年一路上紧赶慢赶,此刻终于赶回了王府,翻身下马,顾不得拍一拍身上的雨水,直接冲进了府中。
“司总管……”府里的小丫鬟见了他,主动上前行礼。
“王爷人呢?”
“王爷刚回来就出府了,走了几个时辰了,该是快回来了。”
“司年大哥?”
玉书在床上趴的腰疼,加上萧清婉一直都没去看她,所以她穿上衣服在王府里溜达了一圈,却不想意外的看见了司年。
“玉书……”司年快步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听说你受伤了?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伤?还有……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
看着她澄澈的眼神,司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要怎么说,才能解释明白……
“司年!烧热水!”
一声嘶吼响彻王府,司年回头,就看见叶凌霄风一般的冲上了揽月阁,怀里还抱着……
天,这是怎么了!
玉书看着那一晃而过的身影,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是……凌公子?
他怀里抱着的……是她家小姐!
惊呼一声,玉书疯了一样跟着叶凌霄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才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爷在哪!带我去!”
涟漪下了马,伸手把蓑衣斗笠摘下来扔在了地上,神色匆匆的就往里走。
门口的小厮忙不迭的跟上去,给她领路,心中暗暗惊叹着此刻这样的情形,竟然这么多大人物一起回了王府。
叶凌霄一脚踹开揽月阁寝室的大门,小心翼翼的把萧清婉安置在床上,看着她惨白到透明的脸色,不能抑制的心痛……
他伸手,把她脸上凌乱的发丝往旁边顺了顺,露出她干净精致的面容,看着她,眸子中满是嗜血的森冷。
这种感觉……至亲之人从身边消失的悲痛与惊慌……竟然再次这么清晰的笼罩而来,距离上次,已经八年了。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姐……”
玉书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双手颤抖着握紧她冰冷的手,上面红色的印子格外刺眼,心疼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王爷!涟漪姑娘到了。”
随着小厮的一声通报,涟漪和司年一起走了进来,涟漪看着安然无恙的叶凌霄怔了一下,但是在看到玉书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她今天来的目的。
涟漪走去床边坐下,看着床上人的状态,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满面愁容。
“王……王爷……”玉书呆呆的呢喃着刚刚听到的,机械地扭头,看着叶凌霄,泪眼朦胧,“你是七王爷!为什么是你!既然是你,为什么要让我们小姐受那么多苦……
我们小姐做错了什么,在外边被人说那么难听,在这王府里也受尽欺凌!吃不好,睡不好就算了,连生病了都没人照料!
我家小姐因为大小姐的事情,怕丞相府惹怒了你们皇室,所以她不曾跟老夫人和家里有过联系,她不说,但是我是知道的,可是她的苦你们谁知道!你们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家小姐!”
一声声的控诉,直教叶凌霄的脸色更加难看,如同外面密布的乌云,阴郁而沉闷。
“玉书……”司年想要开口阻止,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情况不容乐观,她本来身子就弱,近日风寒还没好,如今又受了重刑,还淋了雨……”涟漪声音淡淡的,看着床上的人,神情凝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家小姐要被这么对待……竟然还被伤了手……有人伤了她的手!我家小姐的手,那是她的命啊!究竟是谁!”
此话一出,叶凌霄的目光瞬间移到了萧清婉的手上,那青葱般修长的手上,果然有一条刺眼的伤痕……
“王妃的手应该没事,最后她才被碰了手,我们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手护的那么严实……”采青伤势最轻,她不放心萧清婉,颤巍巍地来到了这里。
为什么?
他知道!
叶凌霄霍然起身,脚步稳健地往外走,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焰,如同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猎豹……
“救活她,必须。”
阴沉的丢下一句话,便出门下了揽月阁,司年和涟漪对视了一下眼神,随后便跟着叶凌霄走了,他要去做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阴云密布中电闪雷鸣,此时此刻,京城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半个人影,雨哗哗的下着,街上积水成河……
叶凌霄骑着骏马飞驰在京城的大街上,所过之处水花四溅,他的身后是紧跟着的司年和十余暗卫,群马奔腾,声势浩大。
她虚弱的样子印在脑海挥之不去,让他如何都冷静不了,涟漪说她情况不好,她极少情况下才会这么说……
太子府。
叶凌霁早已带人守在了府外,早在两个时辰前,崔莲盈已经回了太子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萧清婉和几个丫鬟顶撞她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提到叶凌霄,眼里满是恐惧,她跪在地上求他想办法。
而对于她的话,他深信不疑,一身明黄色的锦袍在夜幕中格外刺眼,负手而立,昂首挺胸的等着将要到来的人。
她若有事,让整个太子府陪葬?
张狂!
却绝对是他能够说出来的话。
片刻,奔腾的马蹄声入耳,叶凌霁抬头,看着来人的方向,一骑在前,身后是整齐的一排骏马齐头并进。
叶凌霄勒了缰绳,驾着马一步一步的来到叶凌霁面前,深潭一般的眸子盯着他,翻身下马。
“我,来要人。”
开口,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冷。
“注意自己的身份。”
“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亲自进去拖?”
“叶凌霄!你休要张狂!你当我太子府当真是酒囊饭袋!”
叶凌霁大吼一声,与他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大为不符,他身后的卫兵刷刷啦啦的聚到一起,并成一排。
“就连禁军,都是酒囊饭袋。”
何况是他的府兵?
一句没有温度的话,直教叶凌霁怒目圆睁,八年了,已经过去八年了,但是那天的情形还都历历在目……
那么多禁军都没拦得住他,他只身一人闯进了他母妃的寝宫,他……
叶凌霄冷眼看着脸色已然惨白的叶凌霁,仿佛能够看到他脑海中的画面,那一片哀嚎声,那一地的尸体……
“那日,同样下着这样的雨。”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叶凌霁的胸口,不由得踉跄一步,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日,血流成河……
一道闪电划过,恍如白昼,映照在叶凌霄如同鬼魅般嗜血的脸上,更显得阴森恐怖,他周身炸裂的死亡气场,使他背后看上去有无尽的深渊……
“八年前我说过,咱们两清了,可是……”伸手拔出宝剑,剑锋直指叶凌霁,“崔莲盈那个蠢货,为什么要动她。”
“你竟敢行刺太子……”
叶凌霁身后一个卫兵刚开口大吼一句,喉咙便被一枚飞镖穿过,血柱喷涌,倒了下去。
那一排卫兵见状,顿时乱了阵脚。
司年整理了下衣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却令人徒生惧意。
“叶凌霄……”
“我再问一遍,是你把人交给我,还是我自己进去拖出来!”
一声怒吼,如同虎啸山林,他的怒火已经快要把理智燃烧殆尽,他自己都不太确定,如果他再拖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太子殿下,不知道崔侧妃有没有跟你说过事情的始末?现在我们王妃还在王府抢救,生死未卜,这样的情况,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向丞相府交代?”
司年实在是不想看叶凌霁墨迹下去,人交出来他们带回去得了,磨磨唧唧又改变不了什么。
“你们七王府向来不把太子府放在眼里,今日连你们的丫鬟都能肆意冲撞我太子府的侧妃!叶凌霄,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叶凌霄嘴角扬起邪魅的弧度,一个移形换影,已经径直越过了叶凌霁和他身后的一排卫兵,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叶凌霄!”
“太子殿下!”见叶凌霁就要追进府去,司年从马鞍上起身,直接就挡在了他的面前。“太子殿下稍安,我们王爷向来不会无理取闹,今日之事,还请太子殿下您好好问一问知情的人。毕竟对于丞相府,我们府里和您太子府一样,不敢得罪。”
说话间,叶凌霄手里已经揪着张牙舞爪的崔莲盈的衣领,把她扔在地上的污水里拖了出来,那华丽的衣裳在污水的浸泡下一片狼藉。
把她提起来,反手就扔向了一个暗卫,他们眼疾手快的接住,把她牢牢的困在马背上。
而叶凌霄,仿佛是很嫌弃一般,把手在早已湿透的披风上擦了几把……
“回府。”
冤有头债有主,叶凌霄翻身上马,也不屑与和他继续纠缠,转身打道回府。
“太子殿下救我!太子殿下……”
崔莲盈撕心裂肺地叫着,却被暗卫点了哑穴,只能张着嘴,却再也出不也来一丝声响。
“她父亲是兵部尚书!”
“这一点不需要太子殿下操心,她罪有应得。并且您最好祈祷我们王妃安然无恙,否则……”司年笑了笑,翻身上马,扬长而去。“我们爷说了,让整个太子府陪葬。”
叶凌霁紧咬着牙关,双手握拳青筋暴起,一双本应该温和的双眼已经极度充血,愤怒非常。
“给我把今日别院的人全都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