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七不敢看他目光,垂头道:“殿下,他们留不得,否则会后患无穷,今日之事,背后布局之人,想必势力深厚,待我们把豫王带回去,等着我们的,只会是更加凶险的局面,我们绝对不能走错一步。”
凌云夙身上怒意未减:“即便如此,我们的刀,也绝不能对着无辜之人,他们又有何罪?”
“军械走私案非同一般,越王因构陷郯王而获罪,若是被人加以利用,便有谋逆之嫌,陛下对玄甲军向来忌惮,稍有不慎,便会有杀身之祸。”
林纡也说道:“殿下,凌七说得对,这一局,凶险莫测,若我们走错一步,局面只会更加难以控制,殿下一旦出事,受牵连的人不知凡几,他们又何尝不是无辜之人。”
两人跟着凌云夙出生入死,事事都为他考虑周全,此番所为也是身不由己,凌云夙沉怒的眸光淡去,开口道:“下不为例,都起来吧。”
“谢殿下。”
凌云夙朝着马车望了一眼,面容微动:“六哥,我们回家了。”
凌七和林纡闻言,神色都有些黯然。
凌云夙带着容豫的尸体回了大明宫。
含元殿上,凌帝看着气息全无的凌云豫,踉跄后退了两步:“豫儿,豫儿他怎么死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六哥今日突然来找我,说想出去狩猎,儿臣看他精神尚可,便陪着他一起出去,谁知半路遇到暗杀,六哥他,”凌云夙顿住,跪地道,“儿臣保护六哥不力,请父皇责罚。”
“罚你又能如何,朕的豫儿能活不过来吗?”凌帝颤着手,摸着凌云豫苍白的脸,悲痛不已,“豫儿自小身体就不好,不常陪在朕的身边,朕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想不到再见时,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父皇,节哀。”
“父皇,父皇,”
含元殿外,太子凌云铮急奔而来,想来是听到了凌云豫的死讯,两人一母同胞,都是夜皇后所出,当他看到凌云豫尸体的那一刻,脚步一下子顿住,整个人都僵住了,久久难以回神。
“二哥,”凌云夙看他如此神色,心里一片咸涩。
也就这沙哑的一声,似乎才将他唤醒,他脚步踉跄,来到凌云豫身前,颤着手,覆上凌云豫的面容,冰冷的触感让他的手抖得越发厉害。
“七弟,你们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六弟为什么死了?”
“我和六哥出去狩猎,碰到了暗杀,六哥之死,是我保护不力,我难辞其咎。”
“暗杀?”凌云铮心惊,再看他身上血迹深浓,神色变了几变,“是何人所为?”
“他们计划周详,出手狠辣,不知是何人所为。”
“太子,”凌帝突然开口,狠戾道,“查清楚,谁人胆敢刺杀朕的儿子,朕,要诛他九族!”
“儿臣领旨。”凌云铮道。
“豫儿的丧礼,你去办。”
“是,父皇。”
凌帝挥手让他们退下,两人出了含元殿,凌云铮道:“七弟身上的伤看着不轻,还是快召太医瞧一瞧。”
“二哥怪我吗?”
“生死无常,六弟他,”凌云铮悲恸,拍了拍凌云夙的肩膀,往凤栖宫而去。
清冷夜色里,凤栖宫的佛堂里灯影昏暗,十六年前,西夜国亡,夜皇后便自闭宫门,深居佛堂,对所有人避而不见,明明是骨肉血亲,近在咫尺,却不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