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脸色苍白，毒瘾带给她身体的副作用太大了，现在她刚醒，还处于十分虚弱的状态，况且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发作。封小锦又紧接着问了好几个问题，但鲤鱼答得含含糊糊，前言不搭后语，像是还处在混沌之中。

因此封小锦他们只得作罢，让她先躺着休息一天再说。

从病房退出去之后，顾淮安就让韩启跟着他走，带着些人先去查查那个艺伎馆。他面色有些凝重，也不忘记叮嘱封小锦：“你留在这里等着，我查完这些后会跟你说，你试试能不能从她嘴里再问出来她和村口的关系。”

封小锦点头答应了。

顾淮安盯着她看了几眼，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让人已经在四周警戒了，这里所有人都能妄自行动，也不能擅自离开。你在这里会安全的，我也会尽快赶回来。”

封小锦笑着，心下对他这些小动作有些暖心：“我知道了，你安心去吧。”

也不多说什么了，顾淮安直接转身走了。时间紧迫，他必须快马加鞭早点查出这些事情。因此任何线索都显得至关重要。

封小锦看顾淮安走了后，直接躺在了病房里一张小床上闭上眼假寐了一会儿。她的脑子现在有些乱，黎瑜的死状，村口的死状，以及鲤鱼那惊慌失措的表情都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而后意识逐渐下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封小锦被推门而入的声音弄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向门口，顾淮安正悄声无息地走进来，见她醒了，便踱步到她身边，轻抚着她的背部：“抱歉，把你弄醒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安抚的味道。

封小锦被他抚平了毛躁，脑子里被突然弄醒的那一丁点躁动也悄声无息地下去了。她转身抓住了他的手往前蹭了蹭：“没事儿，你那边怎么样了？鲤鱼还没醒过。”

顾淮安就喜欢她这种猫儿似的举动，像是对他很依赖一样，把他心里的郁结都一扫而空了：“艺伎馆封了，但是还没查出什么东西来。”他伸出了另一只手，把封小锦耳边的几缕头发别到她的耳边。

“刚才法医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他又揉了揉她的头，“村口的死亡原因是因为被砍伤而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亡，作案工具是一把大刀。犯人用刀具连续不断地在他身上造成多个伤口，他根本没机会还击。”

封小锦没有说话，这种作案手法倒像是激情杀人，可是他的死状又跟黎瑜是一样的，这点又像是说明了凶手是有预谋的，有针对性的犯罪。而鲤鱼，她倒是很害怕，像是知道下一个可能就会轮到她一样。

他们做了什么？或者说，他们三个人曾经做过什么吗？

封小锦正想要说些什么，顾淮安却用眼神暗示住她先别讲话，然后看了一下床边。封小锦望过去，床上的鲤鱼正安静地躺在那里，看着像是没有什么不同。

顾淮安此时不动声色地开口，音量显然比之前跟封小锦说话大了一些：“醒了还在这里装睡，听我们的话听的这么开心？”

封小锦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床上的鲤鱼，一两分钟安静过去，床上的人还是没什么动静，封小锦正想转头问顾淮安是不是看错了，鲤鱼的手指就突然动了动，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再慢慢地自己爬起来，面朝着他们似乎有些难堪地笑了一下。

凑过去，封小锦跟顾淮安咬耳朵：“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淮安给了她一个眼神，那神态看上去就像在说“你怎么能看不出来”，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得封小锦恶狠狠地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顾淮安叫了声韩启，韩启便马上从门外进来了，看样子是一直等在门外。然后三个人都望着鲤鱼。

鲤鱼笑了笑：“我其实不是想听些什么，就是……”她也没讲下去，她其实就是想知道村口到底是怎么死的。

“话你也听了，那我们现在问你的问题你总该回答了吧？”封小锦问她，“你和村口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些大烟，到底是怎么回事？”

鲤鱼正欲张口，封小锦又补了一句：“你最好说实话，不然现在除了我们，谁都救不了你。你要知道，下一个受害者，很大可能性就是你。”

鲤鱼苦笑一声，彻底妥协了：“我们艺伎馆里，有些艺妓就是这样的，大烟的渠道有很多，这里人流混杂，三教九流的人比比皆是。但是吸大烟一传出去，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因此我们都是瞒着的，为了不能没有生意做。”

“而村口，”她笑了笑，“村口就是因为这些生意我们才认识，最后又因为这些生意才搞到了一起，可以算是互惠互利的合作伙伴。”

“肉体上的？”韩启笑地有些讽刺。

“都有。”鲤鱼倒是不介意，“我们这种职业，就决定了我们对自己的身体的不在意。况且你就比我高尚到哪里去了？我早说过了，我生的命贱，我认了。”

韩启不置可否，心里对她这套说辞厌恶的不行。

封小锦见话题偏了，赶紧拉回正轨：“所以你就是在发展这种大烟的时候认识的村口，然后村口和你一起搞这些东西了？”

“对，”鲤鱼点点头，“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会在半夜听见敲门声，或者有人在家里走动的声音。可我家里明明一个人都没有，我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的，可就是有声音。”她讲起那些事，脸上还有些惊恐。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苏瑾死了吗？”封小锦问。

鲤鱼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死了，就是在他死后不久开始的。”

“难道不会是你做了坏事之后自己心里虚，幻想出来的吗？”韩启问道，这些神神鬼鬼的他听着就觉得莫名其妙，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说辞。

“我也希望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鲤鱼的表情有些崩溃，“苏瑾就是该死，杀了他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愧疚感，我哪里来的心虚？”

鲤鱼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这些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还会走到门口看了猫眼，但不论去了几次，就是没有人在外面。而家里的走动声，更让我害怕地不行。我检查了家里三四次，没有任何变动，但为什么就是会有声音我也搞不懂，只能每次睡前都会把房间的门给锁住。”

说起这些奇异的事情时，她的指尖还微微地颤抖着。

“但是，但是，更让人害怕的是，”她的脸色突然间变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有一次我正睡着，突然就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抱住了我！”

封小锦脸色一变，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我吓得瞬间就醒了，却更不敢动。一直僵持着到了天亮，这种感觉才渐渐消失。”她真怕这是报应，“后来我还请了什么牛鬼蛇神过来驱魔，做了法式，用了各种办法，我还搬过家，但就是没有办法摆脱。”

“是苏瑾。”她最后肯定道，“是苏瑾过来找我了，他怪我。”

她笑得有些讽刺，整个人都僵硬了。像是陷在梦靥里出不来了。

封小锦倒是对她这个结论不予评价。

这些事情可能是真的发生过的，甚至“有人在半夜里抱了鲤鱼”这点也可能是真的，但是要把这些事情都论到牛鬼蛇神身上去，就未免显得太过于梦幻了吧。封小锦心里有些别的想法，她觉得肯定是另有其人，那个人装神弄鬼，想要把他想杀的人都杀了。

她跟顾淮安和韩启交换了一下眼神，对对方心里的想法都有了一点底。

“你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但是你觉得是苏瑾来找的你吗？”封小锦冷静地提问她，“苏瑾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吗？怎么可能还会来找你”

“那还能是谁！只有他！他做鬼也不能放过我！”鲤鱼的情绪有些崩溃了。“他肯定在恨我，恨我？他有什么资格！我！苏瑾求求你别来找我！”她说话颠三倒四，呜呜地哭了起来。

封小锦有些无奈她的精神太脆弱了，这些装神弄鬼的事情看来把她吓得不轻。

“不管怎么说，”她开口，“国内死的这五个人里面，三个人的情况已经比较清楚了，至于后续的情况怎么走，我们谈论过后再继续跟进。你们觉得怎么样？”她觉得此刻鲤鱼的状态已经不适合讲话了，况且该问的也差不多都问完了。

顾淮安没有什么意见，韩启就更没有了，他一向是跟着顾淮安走的。现在有些事情是清楚了，但有些事情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他们需要好好把这些天的事情讨论一下，再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这黎瑜到底是怎么死的呢？”首饰盒突然出声，看了这么久她算是明白了，这鲤鱼就是个怂逼。

“查了这么久都没有结果，好奇怪……”风险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