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的脸逐渐变得青紫，她的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磕磕绊绊的发出声响：“我，我真的没……没有什么…”她抬眼望着封小锦，渴求着她能够救她一命。

封小锦看着她的眼神，心底淌过一丝犹豫，但她还没决定要不要开口，旁边的韩启像是已经厌烦了跟她这样兜兜转转绕圈子，直接扔出去一沓东西摔在她脸上。与此同时掐着鲤鱼脖子的手也被松开，鲤鱼立马扑倒在地上，一时间咳嗽不止。

韩启声音沉稳：“你自己看一看，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鲤鱼的表情惊犹不定，她心下慌张，不知道那些纸上到底是什么东西，等逐渐缓过来之后，她才用发抖的手颤巍巍地去拿那些纸张，嘴里还念叨着：“肯定是搞错了，肯定是搞错了，我哪里有什么……”

才看了两三张，她就变了脸色不敢再吭声了。

“这样你还说，你并没有什么再瞒着的了吗？”顾淮安此刻才再次缓慢开口，他的眼睛盯着鲤鱼，一瞬不眨，面色上依旧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鲤鱼不知道，他们竟然是如此地有本事，这些陈年烂帐也能从缝隙里找出来，真是把她查了个底掉，她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些纸上，桩桩件件都列的详细，把她当初在国内和其他公主交易的详情都记录了下来，还有几张照片为证。她当时虽然做这个掌事公主来给其他公主牵线搭桥，但事事小心谨慎，她做的这样小心，怎么就会被别人挖出来？

还是小瞧了，她在心底想着，脸上的面色已经惨白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韩启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情，时间远就不会被别人发现了吗？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在这世上了什么脏事，该有的报应迟早会回到你身上。”

鲤鱼倒是被他这番话激怒了，她冷笑了一声：“报应？我只是为了活！我只是为了活！”

“为了活就能罔顾礼义廉耻了吗？为了活就连基本的道德都丢了吗？”韩启懒懒地扯开嘴角，“你的活未免也太廉价了，真让人觉得低贱。”

鲤鱼这时倒是沉默了，然后逐渐地，她的脸上带上了一种似有若无的癫狂，两眼直直地看着韩启，嘴角咧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不过是命好，不过是命好而已！”

韩启看着她都觉得瘆得慌，正想说什么话反驳回去，忽然就有人横冲直撞地进来了，那是顾淮安的一个下属，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嘴巴张了又张，但又说不出口话来。

顾淮安眉头一皱，冷着脸道：“你说，发生什么事了？”

下属一见顾淮安的脸冷下来了，心里更加慌张，嘴里的话跌跌撞撞一连贯地倒落出来：“报！报告！村口，村村村口死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顿时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所有人都徒然变了脸色。

顾淮安盯着他：“你再说一次？”

这次那人被顾淮安看的心都紧张地缩在一处儿了，嘴巴立刻变得利索起来：“报告！村口死了！”

韩启缓过神来，怒气冲冲地发问：“怎么死的？你们连个人都保护不了吗？不知道他很关键？不知道盯好人？养你们出来是吃闲饭的？”

下属被韩启吓得缩了一下，又不敢不回答，给了自己一巴掌壮胆，勉强说出了急报的内容：“报告！是这样的，几分钟之前我们的人发现村口惨死，目前正在详细调查死因，具体情况还不明朗，但是……”他犹豫了一下，“但是死状和黎瑜是相同的。”

韩启一脚把凳子踢倒了，他心里有些焦躁，而顾淮安则没有说话，虽然面色不显，他现在的心情肯定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总是在快要摸着线索的时候，出现一些始料未及的事情。仿若有人在逗弄着他们玩耍一般。

令人生厌，更令人心生怒火。

封小锦此刻也沉着脸，但她还是挥挥手，让下属先退出去。

待下属退出去之后，有片刻没有人讲话，封小锦叹了口气，开口了：“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才合适，不如我们先等到村口的情况…”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鲤鱼突如其来的大笑打断了。

她此刻还是跪坐在地上，之前整张脸在听到村口死了的消息后就陷入了一阵迷茫，而此刻则布满了癫狂，她像是陷入了某种癔症里面一般，手在地板上挥舞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别，别！别来找我！滚！别来找我！滚滚滚滚滚！”

她张牙舞爪着，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东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双眼像是看不清人了，眼神涣散，就宛若孤魂野鬼。

韩启看她像是个疯子：“她怎么回事，怎么听到村口的消息就疯了？”

顾淮安一把把封小锦抓到自己身旁，怕她被她误伤到，一边皱着眉：“这其中有问题，先叫人把她带下去再说，哪里能说疯就疯？”

韩启赞同：“哪儿有这么好的事，依我看这人肯定在装疯，想借这个机会逃了我们的审问。先叫人把她带下去关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再说。”他笑呵呵地看着她在地上装疯卖傻，“当我是傻子不成？还能信了你的阴谋诡计吗？”

但韩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鲤鱼突然就缓缓站起来了。

她的眼睛一一扫过面前几个人的脸，然后盯着韩启，缓缓地笑了。

“我靠！”韩启骂了一句，“什么意思？”

然后他连骂也骂不出来了。

因为鲤鱼突然就开始脚步匆匆地奔向墙壁，然后一头撞了上去。

她撞得头破血流，血液从她额头上缓缓流下来，她似哭似笑，泪水混杂着血液在她脸上流淌着：“别找我，别找我！”她大喊着，又不住地拿头去撞墙，仿佛这里有什么恶神恶鬼，正提着她的命，要带她往那阴曹地府里跑。

韩启震惊地都要失声了，他指着鲤鱼那种行为，不可思议地望向顾淮安：“这，这是真疯了？”他的脸上表情交错在一起，十分精彩。

顾淮安没回答，对这状况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一直跟着封小锦的匕首对她开口了：“小锦，我看她情况有些不对劲，不然把她带去医院检查一下。”

“医院检查？”封小锦疑惑，“难道她真的疯了？”

“这倒是不一定。”匕首觉得她这神态倒不像是疯，“我觉得她这不是装的，但是她都杀了这么些人了，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村口的死就疯成这样。或者是她可能有什么药物成瘾？”

小匕首犹豫不定的话倒是提醒了封小锦，她当机立断，把外面的人喊了进来，让他们立刻控制住鲤鱼，把她带去医院检查一下。

顾淮安挑眉：“你觉得她是真疯了？”

封小锦否决：“不是，”她犹豫了一下，“但她这种表现很不寻常，我觉得得仔细检查一下才能断定。”

顾淮安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她望向顾淮安，“倒像是跟中毒了似的。”

顾淮安神色一顿，在下属捆绑着她送去医院检查后，也带着韩启和封小锦随后跟去了。他们的线索现在不够多，鲤鱼这边能挖出来多少就要挖出来多少，人肯定不可能是这么突然就能疯掉的，这场癔症发的一定有古怪。

等他们到了医院的时候，鲤鱼也已经被检查完毕了。她被打了镇定剂，正躺在私人病房里熟睡着。而检查报告也已经被呈现出来了。

医生拿着报告正被人带领着过来，他走到顾淮安面前向他点了点头，道：“大帅好，鲤鱼小姐送过来后，依照你们的吩咐，我们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包括毒品的测试。”

韩启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他转头看顾淮安，顾淮安依旧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你告诉我们结果就行。”

医生点点头，直接答道：“经过各方面检查，鲤鱼小姐确认是严重吸毒患者。”

像是意料之外，又像是情理之中。这下他们都能对她的行为理解了。是因为瘾发了，才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但是就算是这样，那也是村口的死亡刺激了她，为什么能刺激她到这种地步？

三天之后，鲤鱼醒来。她睁眼几分钟之后，顾淮安他们一行人就来了。看着他们的脸色，鲤鱼就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她吸毒的事情了。

“我在日本的时候，经营着一家艺伎馆。”她没等他们问，便直接开口了，像是知道自己再挣扎下去也没意思。

“经营艺伎馆比较难，因为我最初跟她们之间有些障碍，反正不能很好地沟通。于是，”她停顿了一下，“于是后来采取了抽大烟的方法让他们都听话。我也……”她没有说下去了。

“那这些大烟是哪里来的？你为什么听到村口死了会是这样的状态？”封小锦疑惑，鲤鱼的话她不能全信，这个女人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