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你从三川郡来。”
“是何官职?”
陈平正患得患失,河图突然问他。
他连忙收敛心神,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迟疑片刻。
这才赧然回道:“平县笔吏。”
所谓笔吏,不过就是个捉刀的文书。
大秦官阶二十级,笔吏根本不入流。
难怪他迟迟不答。
河图哑然失笑。
这个人脸皮也够厚,寻常笔吏,谁敢如此坦然的站在一位大秦公子面前,自称臣?
不过由此可见,他的对权势的渴望,以及足够的胆识。
河图简单道:“这样吧。”
“你明日去找李斯。”
“因盖聂叛逃一事,前任咸阳中尉已被罢黜,就说是我的意思,由你接任。”
陈平瞬间呆滞。
咸阳中尉,他当然知道!
官衔不高,但权柄不小。
隶属咸阳令,掌握咸阳巡防营,主管咸阳城中一切治安纠纷。
麾下三营,至少两千人马。
这样的要害职位……他一个小小笔吏,怎敢去想?
一时间。
他神情精彩纷呈,忐忑振奋,激动惶恐,不一而足。
河图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他的激动。
不等他表态。
他又补充道:“别高兴的太早。”
“把你放在这个位置,当然也有你需要做的事情。”
“我给你一年时间,取代如今的咸阳令。”
“我不问过程,无论你阴谋阳谋,我只看结果。”
陈平……再次呆滞。
取代咸阳令?
可如今咸阳令阎乐,乃是赵高的女婿!
他一介寒门出身,毫无根基,怎么可能取代咸阳令?
况且。
咸阳令甚至比一郡郡守还要重要,这样的一个位置,赵高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他头皮发麻。
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做不到忍痛放弃。
他狠狠咬牙。
“敢问公子……臣是否可以对外宣称是公子的人?”
他想借河图的势。
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河图随意道:“当然,你既是我的门客,自然是我的人。”
“不过,我不会插手,更不会帮你。”
也就是说,他还是得靠他自己。
但……陈平已经很满足了。
他毫不犹豫道:“一年之内。”
“臣若做不到,不用公子驱逐,臣自己走。”
河图点头,不再说话。
至此。
陈平心知,从此以后,他身便有了公子河图的浓重烙印。
这个烙印必将伴他一生。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临走前。
陈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又问:“可臣明日去找丞相大人。”
“会不会让丞相察觉到,公子染指朝堂的最终意图?”
河图似笑非笑。
“你以为你不去,他就察觉不到?”
“陈平,送你一个忠告。”
“你很聪明,但千万不要自作聪明。”
“你能想到的,那位大秦的丞相岂会想不到?”
“陛下……岂会想不到?”
这些话,直接让陈平睁大了眼睛。
公子是说。
他对朝堂的意图……丞相知道,陛下也知道?
他一时半会儿很难反应过来。
既然都知道……公子这岂不是掩耳盗铃?
然而。
河图只是最终给他说道:“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正如我欣赏你的野心,所以愿意给你机会。”
“你也可以理解成,陛下也乐意看到我的野心,所以愿意给我机会。”
“从这个角度来说……你我起点不同,但路途同样漫长。”
陈平迅速领会。
确实。
他寒门出身,想要权势。
他公子出身,想要的却是……天下。
这样一比,起点不同,但终点,肯定是公子更加遥远。
他长长躬身。
再次重复他贸然拜帖的那句话。
“愿辅佐公子,共襄大业!”
……
不知不觉,天竟然黑了。
书房里只剩河图一人,但他并未起身。
看起来,他只是和陈平说了会话,但实际,和聪明人说话,本身就是一件劳心费神的事。
这也是河图不愿踏足朝堂的原因之一。
不是怕勾心斗角。
主要是他宁愿通过江湖来实现最终目地,也不愿去和那些老狐狸绕来绕去。
“麻烦。”
他闭目养神。
晓梦悄然到来。
她安静如猫,静静的走到他身后,为他按压两侧太阳穴。
“是不是很累?”
少女的声音满是心疼。
河图笑了笑。
“不碍事。”
“这才哪到哪,比起李斯,现在的陈平还嫩了点。”
“不过无所谓,或许我很快就会一品,甚至超凡……那时候,也就不需要再跟他们啰嗦了。”
晓梦精致的小脸浮现缅怀。
很难想象向来高冷的她,居然也会流露如此情绪。
她轻声道:“在山的时候没感觉,下了山……还是山的时光好。”
“你若是懒得麻烦。”
“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河图突然沉默。
过了一会儿。
他笑道:“我记得,你在山的时候跟我说过。”
“你小时候家破人亡,差点死了。”
“后来为了生存,吃了很多苦。”
“你还记不记得,我下山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
晓梦眼神温柔。
她呢喃道:“你说,你可能不会为我报仇。”
“但你会还我一个璀璨世间。”
河图睁眼,眼神淡漠,近乎空白。
“是啊。”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言出必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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