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阳沉默中,将书信和古朴书籍收入纳戒中,转身走出了小屋。
他没有心急地去看信中内容,因为他还有事要做。
夜凉如水。
县衙中寂静一片,唯有后院中一盏烛火摇曳。
李乔不顾头上滴下的汗水,着急忙慌地收拾着行李,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整个灵草园全出事了,得赶紧跑,这县太爷谁爱做谁做去!”
回想近段时间的经历,李乔浑身不自在,就像老天跟他作对了一般,处处不顺心。
突然,安静的房间中,一道冰凉的话语声传出。
“县太爷,这是要去哪儿?”
李乔明显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一颤之后豁然转过身来,大喊出声:“谁!?”
何瑞阳之前从纳戒里取了套马未生的衣服换上,此时一身宽大黑袍,慢慢地从阴暗处走出。
看见何瑞阳的脸,李乔先是一愣,一双三角眼逐渐变圆,如见鬼了一般,指着何瑞阳大叫了起来:
“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送你上路…”
何瑞阳眼中寒意阵阵,李乔瞧的真切,心中顿感不妙。
“何进士,不,何大人!你…听我说,都是误会!”
何瑞阳沉默中,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李乔一步一步向后退着,额上冷汗密布。
“啪嗒。”
慌乱中,李乔绊住了桌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何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算计你!这,这都是从广陵城来的那个方知白出的主意!”
“何大人,你是读书人,你可是读书人啊!可犯不得大兴律例!我上书朝廷,举荐你做官怎么样,不,我县太爷的位子,你来做,怎么样!?”
在李乔眼中,这带给他巨大压迫力的年轻人,此刻竟诡异地笑了起来。
“什么匡扶社稷,什么造福百姓…”何瑞阳笑的越来越大声,眼中透出深切的哀伤之色。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以前,这些都是笑话!”
“我要杀你,不止于你算计了我,安阳县因你而死之人,还少吗!县太爷,好走!”
李乔瞪大了眼睛,露出了强烈的不甘和懊悔,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黑袍越来越近。
房间中烛火摇曳,映在墙上的人影随着烛光摆动起来。
何瑞阳看着在他手中逐渐咽气的县太爷,他忽然感到有些恍惚。
几个月前,他还是任人宰割的市井小民,如今却能随意定人生死…
“仙…凡…之别,真的太大了……”
就在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那些坐拥道经石碑的权贵,为何对于黎民百姓不管不顾,也许在他们看来,百姓真的如蝼蚁。
轻叹一声之后,何瑞阳伸手合上了李乔的双眼,转身离去。
清风岭上,寂静无声。
冰凉的墓碑前,一袭黑袍的何瑞阳如同融入了这夜色之中,自顾自地与墓中人说着家常里短。
许久之后,他背靠墓碑,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凉意,心中竟有些暖了起来。
“娘,我想让全天下的人,都不受你这样的苦,所以,我想变成天下最强的人。”
何瑞阳看着夜空,面对浩瀚的天地,大声喊着:
“我愿这世间,星斗如灿,事事无憾!”
声音在宁静的夜空里传出去老远,直至消散之后,何瑞阳才再次坐好。
低头间,红色纳戒一闪,一本书籍,一封信和三块白玉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三块白玉,是当初他从南西北三个灵草园园守身上缴来的。
灵力涌入间,何瑞阳一块块地仔细看去,片刻后,他将三块白玉再次收入纳戒,目中露出思索。
“这三块白玉中记载的功法,都是第四道经,与那马未生所有的白玉中记载的一样…”
“也就是说,所有人练的都是只有八个动作的炼体口诀…只有我…是十个。”
他隐隐觉得此事似乎牵扯甚广,还不是他能够接触的,在摇头中将这事先记在了心里。
接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那封信。
以何瑞阳如今的目力,在微弱的星光之下,已经足够他看清信上的内容了。
对于刘思清这对父女,何瑞阳心中有过很多猜测,只是不管是哪一种,似乎都对他无害。
利索地拆开信封,满满一页的书信展露出来。
“瑞阳,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
“……修道之行,是一条逆天的路,你既已入门,需谨慎守心……”
“……铭志境,必须先修行某一种道法,之后以自身领悟的道心,做为道基,方可破入。之后更需日夜修行,加以累积,方可达到中期,乃至后期,你要记住,道基,是你一切修行的根本………”
“……铭志之后,乃是显灵。在此境中,以道基为引,功法为辅,可明悟各种神通道法,有飞天遁地,搬山填海之能,故名此境为显灵……”
“……以你才智,可能也发现了,你破入铭志境不是巧合,而是有我的功法做铺垫……”
“……虽与你相处时间不长,但刘叔还挺喜欢你这小子,如今传你完整功法,就是信封之上的那本书,你切莫贪功冒进,务必将每一页参透,再往后看下去……”
“……修行之路,本就孤独,有多少成就,就看你的造化了……”
“……自天降石碑起,这片大陆各处均有灵气复苏,山精鬼怪,奇宝异珍,均有出世……”
“……这修行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你若了却了身边事,可来西贺部洲,若有缘,我们自会相见……”
“我的道法,名为,草木大道。”
通篇读完,约莫数千字,这信中所写,也让何瑞阳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世界,也许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自小便没离开过安阳县,如今看着刘思清在信中的描述,他不经心驰神往了起来。
确实该出去看看了…
将信件折好收起,何瑞阳的目光移向了放在最后的那本古朴书籍上。
“草木大道…”
“就是凭此,我才入了铭志境,战败了马未生…”
“如今刘叔传我完整道法…该当叫他一声师父了。”
何瑞阳当即跪于书籍前,叩拜而下。
行过三拜之礼,何瑞阳坐于娘亲的墓前,翻开了书籍第一页。
“道藏第六经,草木为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