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霁欢独自一人出了那殿厅后,便松了一大口气,神清气爽地下了那白玉石阶,心情愉悦地信步往外走去。
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一想到这一个月都要与那几个“神仙”朝夕相处,她的太阳穴便隐隐作痛。
罢了,就当做是一次上天给自己的试炼罢。霁欢如是想,脚步也不知不觉地拐进了一处清幽之地。
霁欢顿时心生好奇,步子平缓地走上前,绕过那郁郁葱葱的茂密竹林,赫然发现里头有一条延绵不断的蜿蜒小路,路两旁则是栽满了霁欢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正中间假山怪石,上边还缠绕着翠绿的爬山虎。
霁欢不由得被这个景象给吸引住了,顾不得这里并不是什么街市之地,而是庄严的皇宫,迈开轻巧的步子继续往里走去,发现里头的景致越发令人惊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对角的六角盘龙雕花黑檀凉亭,纤巧秀丽,凉亭每一面都垂着明黄色的纱幔,里头隐隐约约可以瞧见是一个金丝楠木棋桌和楠木圆凳。
凉亭周围则是栽种着一片火红牡丹花,远远望去就像是置身于铺天盖地的火焰中,十分抢眼。
视线再往远处望去,则是一道圆形拱门,拱门两侧是雕刻着海棠花的冰裂纹花窗,拱门的另一边还栽种着参天翠柏,那翠绿的叶面绰绰约约地给旁边的山石倒映出了点点暗影,倒是有几分与凉亭景致截然不同的雅致之感。
见过自家庭院和素来对园林设计十分讲究的尚书府,霁欢险些以为再不会轻易寻到让自己惊艳的花园景致了,没想到在这庄严肃穆的深宫中,竟藏着一处这般令人目不暇接的后花园,果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还未等霁欢再感叹多一会儿,突然在方才的花园入口处响起一道熟悉至极的娇俏女声。
“梦烟姐姐,您说这是不是就是那鼎鼎有名的御花园呐?”方若珍眨巴着一双上挑丹凤眼,一脸好奇地四处观望着。
兰梦烟由于有兰太后的这一层亲戚关系在,之前也算是来过几次皇宫,这御花园她自然是识得的。
她点了点头:“不错,这正是御花园。听说皇上经常会在此散心哩……”
“梦烟姐姐此话当真?”方若珍的声音中透着惊喜,可又立即懊恼地咕哝道,“这下可完了,今日珍儿未曾精心打扮哩,若是真的赶巧撞见了皇上……他嫌弃珍儿该如何是好呀?”
说完还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整一副小女儿娇态。
兰梦烟闻言,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可面上依旧是泛着温柔可亲的笑意,拍了拍她的肩,安抚出声道:“若珍妹妹多虑了,依着你的容貌,哪怕是未施粉黛也是极亮眼的。”
方若珍惊喜地抬首:“真的?”
“那是自然。”
……
而已经走到花园深处的霁欢将这两人的对话听得是一清二楚,来不及懊恼这“阴魂不散”的两人,听着她们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慌乱之下想要躲在凉亭后边的牡丹丛中,却被一只不知从哪出现的,指节分明的大手给一把拉进了圆形拱门旁的假山中。
霁欢刚要惊呼出声,那只大手就像是料到如此的样子,宽厚温热的大掌将她的嘴捂得严严实实。
“唔”霁欢拼命地挣扎着,她难得露出了一丝慌乱的情绪,瞬间脑子里乱哄哄的,有些不知所措。
正当她寻思着要不要用粗鲁的方式,牙齿来狠狠地将这登徒子咬上一口,耳边便传来了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别怕,是朕。”
霁欢身子猛地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去。
发现这一袭玄色祥云团龙暗纹的长袍,面若冠玉之人,不是这皇宫的主人,当今皇上刘弘渊又是谁?
霁欢怔怔地望着眼前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刘弘渊见状低声笑了一会儿,松开捂住她唇的手,声音喑哑地凑到她耳边:“娇娇总算是终于心甘情愿地进了朕给你设的金丝笼了?”
“你……”霁欢顿时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想要呛声,可眼见着那兰梦烟和方若珍两人的脚步声越发地走近,她只能闭上嘴,羞赧地掐了一下那人的手背。
这怎的逛个花园也能遇到这位爷,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敢情今日这冤家都聚在一块儿了。
刘弘渊也是甘之如饴地看着她,权当她在挠痒痒,反手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宽大的掌中:“娇娇莫要胡闹。”
霁欢见他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更是来气地嗔了他一眼,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道:“怎么?皇上不出去见见您的那两个未来的妃嫔么?她们可是满心期待着要偶遇您哩……还想要精心打扮一番呢。”
刘弘渊觑着她那酸溜溜的话,心情越发地愉悦了,一向淡漠的幽深墨眸都染上了一丝暖色:“瞧瞧,朕眼前怎么出现了一个醋坛子,真是好大一阵酸味呐。”
霁欢面颊升起一丝红晕,羞恼地瞪着他道:“谁吃醋了?”
刘弘渊觑着她那气呼呼的模样,心里顿时软得不像话,语气也跟着温和了不少:“都是朕的错,娇娇莫要动气。”
说着长臂一揽,将霁欢一把抱在怀中:“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你就会油嘴滑舌。”霁欢闻言,心中一暖,但还是嘴硬地嘟着红唇,“说什么思念,还不是说不来找便不来……”
刘弘渊眸中笑意更甚:“娇娇的意思,是在埋怨朕没有夜探李府?”
霁欢眸光微闪,不自在地别开眼:“我……我可没有说过这般轻浮的话。”
刘弘渊忍不住将线条优美的下巴抵在她的发旋上,幽幽地喟叹了句:“……真好。”
终于能将这不听话的野猫儿给牢牢抓在手里了,之前他给过霁欢离开的机会,是她自己选择放弃,最后走上了入宫之路。日后哪怕她以死相逼,说要离开,他都不会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