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欢静静地注视她的眼睛许久,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收回了目光,状似无意地笑了声:“哦,可能是霁欢误会梦烟姐姐了。”
说完便无视其他人疑惑的眼神,径直地走到自己的床榻边上,倚在床头,背靠软垫,随手翻起了搁在床头的话本儿,旁若无人地垂眸看起了书。
兰梦烟面色冷沉地觑着她那一系列动作,掩在宽大袖里的拳头紧了紧,最后还是松开了。
罢了,如今方若珍还未“得逞”,自己还是莫要与她撕破脸的为好。兰梦烟强忍下不快,在心里暗暗地想。
一旁的廖语柔则是绞着一双素手,眼神不安地先是看了眼霁欢,又觑了眼兰梦烟,细想了想,还是没有勇气加入这场硝烟味儿突起的“战争”,嘴唇嗫嚅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说些什么。
而坐在她旁边的徐雪薇,则是低眉顺眼地径自饮着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依着兰梦烟的性子,定是她对方若珍说了什么,才会导致方若珍直到现在都还没出现,至于是什么只要不祸及自己,她也无心去探究什么。
徐雪薇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夜幕低垂,一轮清冷孤月在那朦胧薄云中若隐若现,微风轻拂,窗外的翠竹被吹出了“沙沙”的声响,给这静谧的夜晚又增添了几分灵动。
就在大家伙快要上榻入睡之时,方若珍回来了。
只见她被两个婢子搀扶着,头发散乱,面上的妆容早已斑驳的不成样子,一双原本狭长妩媚的丹凤眼此时也肿成了核桃,两眼无神,踉跄着扶着腰,步子虚浮地走了进来,后边靠近腰臀的衣衫上还有点点血迹,整个形象与今日白天出去时的光鲜亮丽打扮有着天壤之别,让寝房里头的人见了,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兰梦烟难掩惊诧地立即站起身来,想要过去帮忙扶一把,却被已是气若游丝状态的方若珍躲开了。
最为胆小的廖语柔则是被她那可怖的模样给吓得惊呼出声,随后怯怯地盯着方若珍道:“方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弄成这幅样子”
坐在床榻上的霁欢合上了话本儿,轻描淡写地瞥了眼门口方向的方若珍,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诧色,随即又移开了视线,似是对她的遭遇不大感兴趣。
毕竟经过了今日的御花园事件,霁欢亲眼见到了她对待一只活生生的猫儿这般凌虐,之前对她毫无感觉,现如今也是难免有膈应,甚至有一丝厌恶存在心头,所以见她这番狼狈模样,霎时间竟还有点幸灾乐祸。
徐雪薇见了也是心里一惊,不由得偏头看了眼神色有些尴尬的兰梦烟,心下也有了自己的思量。
只见方若珍龇牙咧嘴地好不容易挪到了四方小桌前,那两个搀扶着她的宫婢才放开了手,神色冷淡地象征性朝她和其他人福了福身:“若是没有其他的要紧之事,奴才们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便迈着细碎的步子离开了寝房。
廖语柔觑着那两个宫婢离开后,过了一会儿才凑到了方若珍面前,好奇地小声问道:“方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呐?您不是去散心去了么?怎的回来是如此狼狈的模样?”
兰梦烟被方若珍方才那下意识的拒绝给刺伤了心,站在原地也不愿去凑那热闹了,只是双手抱胸地看着她们,等着那极没眼色的廖语柔去问出缘由便好。
方若珍恍若未闻,只顾着小心翼翼地坐下,谁知那臀儿刚轻轻地触到冰冷的金丝楠木镂空圆凳,便痛得让她惨叫出声:“哎哟”
离她最近的廖语柔忙将她扶了起来,担忧地道:“方小姐您没事罢?要不要语柔去和外头的婢子说一声,让她们唤个御医来给您瞧瞧?”
方若珍眼睛红肿地望了她一眼,确认廖语柔眸中并没有冷嘲热讽之色,面色才稍霁地冷哼了声,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不必。本小姐睡一觉便好了。”
廖语柔闻言才讷讷地应了声,松开了搀扶着她的手。
即使她再热心,三番两次地热脸贴冷屁股,也能醒悟过来,不愿再自讨没趣的。
霁欢见廖语柔没有问出个所以然,自己对那方若珍的后来的遭遇还是残存着一丝好奇心,便清了清嗓子,淡笑着开口道:“方小姐真的不与咱们说些什么么?若是万一日后出了什么事儿,咱们这些个姊妹不清楚这事情原委,恐怕是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了。”
方若珍神色一僵,她的这番话明显是戳到了方若珍的痛处,只见方若珍怀疑地瞥了她一眼,过了半晌才开口道:“你们真的会帮本小姐?”
这不得不让她有所怀疑,毕竟今日此等羞辱之事,已是让她颜面尽失,再加上她再回来的路上一直怀疑,这一切都是兰梦烟一手策划的,亦或是她故意诱导自己去干下如此蠢事,幸亏自己及时“悬崖勒马”,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虽然这五十大板一顿下来,已是让她去了半条命,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还是有希望的
方若珍一向冲动的脑子好不容易真正地思考了一回,她先是沉吟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道:“若是本小姐说了,你们可是会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毕竟挨了一顿板子,还是极不光彩的事情,若非她实在是惧怕还有个太后娘娘秋后算账,她是打死也不情愿说出来的。
廖语柔首先点了点头,笃定地道:“方小姐放心,语柔绝不会说出去的。”
“方小姐就快些说出来罢,咱们的嘴可没有这么碎。”一旁的徐雪薇幽幽地道。
剩下的兰梦烟和坐在角落里的霁欢则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没有言语。
于是乎,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方若珍身上,静静地等待着她为大家道出今日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