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葛总管从里面转了出来,我们忙客气地迎了去。他看看我们,脸露出笑容,道:“张大人,看来你们歇息的不错,面吩咐了,我们继续走,天黑之前一定要到居庸关。”我连忙拱手说了声是,然后布置车马。大家都以为下了这么厚的雪,居庸关是去不了的,不想还得出发,不免有些怨言。我虽然心疼大家,但还是让哈代、宁博阳赶紧安抚住众人,然后骑马走在前面开路。而我无意间回头看看这家太白居,却瞧见老邱一脸诡异地看着我们。
西行的路根本没有行人,路旁的小村庄倒是不少,偶尔的犬吠声,在村庄空飘荡,周围越发寂静。我骑在马,一直猜测侯爷府的人会是谁,能是宁溪小姐吗?
不多时,宁博阳从后面赶来,一脸的兴奋,我奇道:“你不在中间,怎么跑前面来了?”宁博阳低声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宁溪小姐就在轿中,刚才我经过那里时,听见里面说话了,声音真好听!”我心中十分高兴,面却板着脸,用马鞭敲敲他的后背,道:“是又怎么样?你难道没听说,她性情古怪,不折腾我们就是万幸了!”
宁博阳笑道:“折腾又怎样?别忘了,你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我猛然想到了向冲,心中一阵酸楚,淡淡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我们都是当差的,保护他们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告诉大家小心,注意周围动静!”
我们吃力地行进在雪路,而身后传来一阵马匹嘶鸣声,我们回过头去,却见三匹快马在雪地飞奔,饶是雪厚,仍然快步如飞,马之人戴着毡帽,披着黑色的斗篷,个个腰间戴着兵器,根本没有理会我们的存在,匆匆而过。
我略一迟疑,本来想拦住他们,身边的宁博阳道:“这些人,一定是东厂的人,他们难道也要去居庸关?”我更是奇怪,道:“你怎么知道?”宁博阳道:“看他们的服饰,必定不会错的。”我面虽然“嗯”了一声,想起廖建忠对我说的话,有时结义兄弟也是不可相信的。我倒没有疑心宁博阳对我做过什么,但我察觉出,这个宁博阳一定背着我,做了许多事情。
我们缓慢地前行着,大约一个时辰,迎面便是起伏的群山。居庸关处于北京城西北群山峻岭当中,蜿蜒延绵的长城如同巨龙一样,飞跃在群山之巅,拱卫着京师的西大门。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那关城近在咫尺,却看见一伙官兵,围着十几匹骆驼,以及几位蒙古人!而宁博阳说的那几位东厂的人,赫然站在不远处,戴着面罩,冷冷地看着这边,我们过来时,只是略瞟了我们一眼,又转了过去,而我们却看不清他们的脸。
我们的注意力很快落在这群蒙古人身,其中一蒙古大汉,年约三十余岁,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须,穿着一身青色锦袍,牵着一匹黑马,旁边是一白衣女子,却是汉人模样,长得漂亮,神态举止,极为华贵。虽然看年纪三十几岁,但举手投足带着一股韵味。其余几个蒙古人,也是壮汉,面带着笑,目光里却有着不易察觉的杀气。
骆驼都是重重的货物,为首一个小头目,正指挥士兵检查货物。土木堡之战后,大明和蒙古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虽然开着互市,次数却是有限。大明攻灭了元朝,夺取了北京,而元顺帝逃到北方,是为北元,一直骚扰大明。北元的势力依旧强大,从太祖皇帝开始重修长城,东起山海关,西到嘉峪关,绵延万里,成为对付蒙古的屏障。尽管蓝玉和永乐皇帝横扫了蒙古,但蒙古如同韭菜一样,总是割不尽,总是大的祸患。明英宗的土木堡之变,差点毁掉了大明的百年基业。从成化年间开始,朝廷重视了九边的防御,常年有三十万人马,驻扎在这里,蒙古虽然蠢蠢欲动,但诸部对峙,分裂为瓦剌和鞑靼,互不相让,因此,互相争斗之间,做起事来便投鼠忌器,也不敢对大明再有大的造次。
只是最近蒙古孟图可汗,俗称的小王子,本是鞑靼的首领,这些年闹得欢起来。鞑靼一直被瓦剌欺凌,后来也先败亡,鞑靼乘机重新把蒙古各部落统一起来,几代可汗多次骚扰边庭,榆林、大同等地经常有报警,边民也死伤不少。正德皇帝虽然刚刚即位,却也下令九边预警,对于出入的蒙古商人,一定严加盘问。
这几个蒙古人看去都是商人,只是他们的眼睛里,透漏出一股傲气。那壮汉冷眼看着官兵搜查货物,面露轻蔑之色,而那汉人女子一直含着笑,看着那壮汉,两人不时说几句。
而那几位东厂的人,不仅盯着蒙古人,而且还不时看着我们。我让宁博阳去前面关口交涉,哈代不知何时过来,低声对我道:“二哥,这伙蒙古人不是商人,那女子称呼那壮汉为大人!”哈代是蒙古族,自然懂得蒙古语,我一愣,道:“他们说些什么?”
哈代道:“他们说这里有锦衣卫!不过不用害怕,有东厂的人在!”我大吃一惊,心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不由自主看着那壮汉,那壮汉和女子这时也把目光投向我们这里。目光碰撞,我隐隐感觉到一股杀气,这时,宁博阳跑回来,对我说:“居庸关郭总兵外出不在关内,暂时由御史张钦管理,我们可以进关歇息,但要出关,要有兵部文书,如果没有文书,那必须等郭总兵回来批准才可以,而郭总兵巡视关隘去了,至于何时归来,三五日,或者十天半个月都有的。”
葛总管听到了,脸色一变,道:“你没和他们说,是谁要出关吗?”宁博阳忙笑道:“我如何不说?只是关放出话来,就算皇帝老子来了,这里也是一样,没有总兵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开关!”
我吓了一跳,瞅一眼宁博阳,心中埋怨他,不该这样说话,这个郭总兵我自然不认识,不过听得出这个人是个负责任的人,而且是开国功臣武定侯郭英的后代,毕竟这里是大明的门户,轻轻松松出关,那还了得!
葛总管也是一愣,他没料想会这么严格,我想想道:“葛总管,关外接近蒙古,想来那位张大人是为了大家安全着想,才没有轻易让我们出关。”
宁博阳道:“时下大明和蒙古友好,这位张大人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多少年不打仗了?!”我略迟疑了一下,对葛总管道:“蒙古近在咫尺,听说蒙古骑兵极为骁勇善战,我们不可大意,葛总管,您们手里可有通关文书?不行,您老人家出面和他们交涉,看看我们能否出去?”
葛总管未及开口,一女子笑道:“堂堂大明,三十万虎贲之师镇守这里,还怕它什么蒙古吗?别忘了,这北京城就是天子守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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