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命令,沈洛也不管那人反应,转身就走。
药田里外他都看遍了,没有可疑异灵。
他先去往滕姗的屋子,由于守护官职位不能空缺,滕姗昨晚便接到电报连夜赶回去了。
临走时把药田的一些资料整理了一番,全部留给了沈洛。
一进屋,沈洛便闻到一股女子脂粉香气。
嗅觉灵敏的他在这气味中还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咸香气息,似是那种煮开的牛奶,时有时无。
沈洛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刚才欢迎他的人群中有人身上有这种味道,他忘记是哪个了。
“是偷来了房间?还是与滕姗来往密切?”
“不对,只沾有这种咸香,却无滕姗屋中的脂粉香气……”
他在屋内逛了两圈,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
然后才坐下,拿起桌上滕姗留给他的资料。
东西不多,两本册子和一封信。
信还没有封口,沈洛相信雷全肯定是看过的,想从这里边找到有用的信息估计很难。
打开信封,取出信纸,只有一句话:小雨可信任。
沈洛手指在信纸上摩挲着思考,然后放下,拿起册子。
两本册子分别是人事录与记事簿,里边记载了所有人的任职信息和药田近期发生的事件。
沈洛随意的翻看起来,很快眉头就皱在一起。
从记录上看,除了药草的离奇枯萎,人员失踪基本可以断定就是针对滕家。
已经消失了7个人,这些人都有过支持滕家的言行和举动。
雷野在滕曼婉继任家主之前,就利用执事之便公开宣称药行要公司化运营,摆脱过去某家一言堂的局面。
而滕氏药行代表了广大药材商的利益,当初大家各自竞争,压得利润很低。
是滕家家主将他们聚在一起,与上游谈判,统一了价格。
哪怕现在人已不在,其威势与受益者还有很多。
明知道长期管理药行的雷执事的提议更对,但很多人还是选择了观望。给滕家新任家主滕曼婉更多的时间去表现和展示。
滕曼婉也的确表现出了精明强干的一面,对大小股东都很和善。放低姿态,充分照顾了他们的利益,愿意与他们绑定在一起。
处理内部矛盾与纠纷,也不偏不倚,以理为主,可以让大家放手去从事生产。
这也是大家愿意接受她的原因,尤其是那些小股东们。
有这样的家主,就是一言堂又如何?
何况他们当初也都是跟着老家主发家的!
如果事情按这个情况走下去,滕曼婉毫无疑问会成为药行的第二任大掌柜。
可偏偏内部有分歧的时候,因为凶兽暴动,驿道被封,无法向城外供应药草。
只能依靠内销,而北云城柳家把持制药,却借机压低了收购的价格。
这种情况滕曼婉无力解决,雷野却凭着多年的人脉经验暂时让药草还能正常交易,使药行能顺利运行。
人毕竟是要吃饭的,这些股东们也只能心里支持滕家,坐看谁能解决这次危机……
因此这两种观点的分歧与竞争,药行上下都知道,自然也有站队这种现象,即便是下边的仆人们也会为自己的生计考虑。
现在就是这里支持滕家的人失踪了,沈洛明着是以药行任命的管事来解决药草枯萎事件,这是当务之急。
但人员失踪也闹得人心惶惶,让很多人开始疏离滕家。
这同样是他此次来的重点!
“哎!”
沈洛轻叹一声,滕曼婉到底是小瞧了雷野。
她以为只是权利之争,而从沈洛发现的蛛丝马迹与自己的猜测来看,雷野是要彻底打垮甚至消灭滕家。
消失的7人不仅公开支持过滕家,还都是卫士与女仆,反倒人数最多的药农却一个都没事!
单从记录表面看,这就存在很大的问题。
所有女仆加起来,也就9人,如今失踪了3个。
剩余的近百名杂役全是男性,也就卫士失踪了4人。
这么一比,明显女性的比例太高。
“如果女仆再失踪一人呢?”沈洛突发奇想着。
那样的话男女人数就是4对4了,这种对称让他想起了前世小说里的一些怪异仪式……
“那个小雨,滕姗提到了她!”
沈洛大概已经知道是怎忙回事了……
不过接下来的问题更头疼!
他是自己解决,还是按计划通知滕曼婉叫增援?
“恐怕不出点事,是离不开这里的,叫增援都没机会……”
沈洛苦笑。
他只能死,或者被赶走,现在想传递消息都难。
这边的麻烦,可比滕曼婉告诉他的更严重!
最重要的是,滕曼婉说会是她大伯腾耀来支援,而沈洛觉得腾耀之女滕姗也有嫌隙。
只是现在还不确定,他不了解异士的手段,有可能是误会,也有可能是腾耀一家也有什么心思打算。
若是后一种,让他们来增援,沈洛的处境恐怕会比现在更糟!
至少现在没点破,对手也都低估了他的实力,他可进可退……
“只能靠自己了!”
随手丢下册子,在屋中又找了一圈,没有额外的收获就离开了。
沈洛前往自己的住处,之前那里曾是雷全的屋子。
快到屋子时,一些议论声传入耳中。
他修炼全身,耳聪目明,听力也达到了专修耳功的4级奇人级别。
“新来的那位公子挺俊朗的,坐在马上的样子好看极了!”
“好看有什么用?应该也待不了几天,说不准也没好下场!”
“哎,看那样子,好像是滕家的人,与雷管事他们不对付,八成要遭殃。”
“小雨,你擦那么干净干啥,随便弄弄得了,张妈都不在意的。”
“哦,我看这块地板有污渍,给它清掉……”
那娇弱女声还没说完,就听到木棍抽打的声音。
“你个小妮子,擦脸呢?擦这么细致……”
“这里不是姗小姐的屋子,还真以为伺候老爷呢,把你那精细劲儿给我收起来!”
沈洛迈步走入屋中。
是个身材高大的妇人正拿一根细长木棍抽打一名身子单薄的女仆。
妇人正是在村口雷全安排的那名负责收拾屋子的人,沈洛对她印象很深。
挨打的女仆跪在地上,正擦地板。棍子打来,也是缩着身子不敢躲!
一看沈洛进来,妇人笑脸相迎。
“大人回来了,这些贱东西不好好干活,擦个地也擦不干净!”
沈洛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没再搭理。
又随意扫了一眼地上的污渍,信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书桌前。
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一口就下去一半。
沈洛翘起二郎腿,左顾右望的打量着屋子。
雷全给他的感觉就是和善、能隐忍,这样的人心里最能藏事,也善于算计。
沈洛没准备通过房间布置发现什么,可四下扫去,倒发觉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屋子布置的很随意,简单朴素,却有一个不太协调的纯铜香炉,正有袅袅香气从里飘出,满屋都是浓郁的香气。
“这老东西倒挺讲究的,房间里香喷喷的,跟个女子似的。”沈洛打趣道。
听闻此话,屋内的女仆们慌忙低头做事,看都不敢看一眼。
不说尊老爱幼,这新来的公子真把自己当管事人了,抢了屋子就算了,还敢这样取笑雷管事。
加上他代表的是滕家,几名女仆已经把他列为即将失踪人口了。
妇人脸色有些难看,收起笑意:“雷管事素来喜欢香薰,在香道一途颇有造诣,哪像我这种粗陋下人,只知好闻,却不知所以!”
沈洛哪里听不出这妇人是在暗讽他。
他微微一笑,眯眼看向屋里转悠着检查卫生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