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华这么一说的南星,像是碰了一鼻子灰似地,悻悻干笑着,只低头喝酒。
末了他放下杯子,点头来了句:“大小姐的嘴巴,还是那么厉害。放心好了,我南二何等义气,绝对不会跟老哥透露,大小姐养奶狗的事情。”
养NM!白华和韩木同时伸手去摸酒瓶,已经完全等不及红酒喝光,就想给这个二货脑袋上,狠狠来这么两下了。
南星还真有点怕白华发火,匆匆忙忙喝完酒,赶紧溜了。
放下酒瓶,韩木感觉有点尴尬。
与他对视了片刻,白华嘴角扬起一点点笑容,说道:
“别在意这货胡说。就算真是,韩少侠也当不得奶狗,该是凶巴巴的西伯利亚冰原狼犬,那才像。”
韩木点点头,认了白华这句赞美。半晌他才发觉不对,白华好像在暗搓搓说他是二哈,于是开始瞪眼。
白华笑了一回,赶紧给韩木顺毛,同时转移他注意力:
“你看,慕家那边要开始祝酒了。”
韩木真被她说得转了视线。只见慕怀义起身,原本不苟言笑的脸上,此时也堆出一点笑容。
他拿着一杯酒,正一桌桌地跟来宾敬酒,说着答谢的话。他身后跟着慕建恒和慕仲麟,长子拿着瓶茅台,二子托着托盘。
“老大,我要回避吗?”韩木目不转睛地望着慕怀义,嘴里随口问着。
本来他并不觉得慕家人除了慕少秋,其他有认得他的人。但是经过奶妈赖婆婆和慕夫人,这么两下拉扯,他又有些犹疑不定了。
“看你,不用考虑我。”白华本就是乐子人的性子,此时更是乐得袖手看戏,“你要跟慕怀义打照面,那正中吃瓜群众下怀。你要不见,那就落得口舌清净。总之,你不要以为我老爹打发我过来,就要照顾我们两家表面和气的面子——本来也没什么面子可维护的。”
眼见着慕怀义一桌一桌地敬过酒去了,就要朝着这边过来。韩木捏着酒杯,犹豫着。
“感谢诸位,看顾我慕怀义的面子,百忙之中赶来为老父的八十大寿送上祝福。”慕怀义很江湖大佬似地四下抱拳,“这一杯酒,先敬储老。您随意,我先干为敬……”
他跟一个邻桌一个唐装老者敬完酒,已经是十几杯下肚。白酒辛辣,而茅台迎宾酒的度数也有52%之高,慕怀义竟然神色不变地酒到杯干,而后一亮杯底,显然是颇有酒量。他喝完一杯,略作致意后,又走向下一个人。
脚步声里,一群人已经走到了韩木他们这一桌。
慕怀义扫了一眼在座诸人,先看到了白华。
他也知道白华是代表白家来的,虽然和白家历来不睦,但表面功夫,慕怀义这等老狐狸,又怎么可能修养不到家。
于是他换上一副笑脸,笑吟吟地走过来:
“白家世侄女,先让老夫敬你这一杯……”
白华也不多说,似笑非笑地跟他碰了碰杯。两人一老一少,一杯白一杯红,各自饮干。
慕怀义又跟她假客气了两句,这才转头看旁边的人。只见他的目光落在韩木身上,一对深沉的鹰眼此时深深凝起,在灯光下仿佛寒芒隐现。
他本来见韩木年轻,也不熟识,本想笑一笑就略过。但少年依稀的眉眼,触动了他本已封锁在脑海深处的往事。
“这少年五官好生熟悉……”慕怀义心里一个声音悄悄地说。他皱眉思索,片刻,骤然瞪大了双眼,眸中的白色阴翳,蓦地现出一种非人的苍冷。
“……是你?”他死死地盯住韩木,半晌,嘴唇颤动,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慕建恒和慕仲麟兄弟两彼此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慕仲麟用嘴型问着老哥这人是谁,慕建恒心说我怎么知道,白华带来的人,我又不好问。哪里想到,老爹竟然一见之下,就摆出这样一副表情——但也没有道理啊,这少年看上去也就年方弱冠,怎么可能是老爹的旧识,更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慕怀义下意识转头看亲席上的妻子,只见慕夫人苍白着一张脸,也是怔怔地望向他们这处。
韩木临机之下,反倒镇定下来。他坦然地抬头,与一脸阴沉的慕怀义对视。
“慕董事长,您好。”他拿着酒杯,长身而起,淡淡问候道。
慕怀义不住地打量他,鹰隼般的目光刀子剜过似地,上下扫视着少年。末了,他强自压抑心绪,做出冷定的样子,问:
“阁下贵姓?怎么称呼?看着有些面生,不知是哪方贵客?”
韩木无声地笑了笑,映着慕怀义的目光,神气自若:
“鄙姓韩,单名木。慕董事长,请多指教。”
——韩!慕怀义心中,刹那翻江倒海。历历往事又一次,浮现他的脑海。他不易察觉地暗咬银牙,而后淡淡问道:
“不知吾友韩枫,与小友怎么称呼?”
吾友……吗?韩木眼中嘲讽之意更甚了。他暗自压下就要翘起的、讥笑的嘴角,轻声而清晰地答道:
“就是家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