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昨晚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艾衍脸上带着温和笑意，问向早早便守在柜台的掌柜。

“动静？没有啊，客官您可是被夜里被什么扰了清梦吗？需不需要我去看看。”

艾衍摇摇头，道：“许是我听错了，劳烦掌柜的帮我把房间里的水迹清一下，昨夜冒失碰倒了水碗。”

“得嘞，您就放心吧，您的房间我每日都定时定点打扫呢。”

客栈掌柜殷勤道，艾衍可是在他这里放了一锭金的，是现在店里的主要客顾，可得伺候好了。

艾衍道了句谢，出门去接英英。

轻车熟路来到邢家，他便发现这日不同以往，门紧闭着，不禁感觉有些奇怪。

院中明明有邢白囡和英英两人的气息。

他轻轻拍了拍门，喊道：“邢姑娘在家么，我来接英英了。”

“来了。”

邢白囡的声音在院里响起，脚步声靠近门扉，莫名不如往常那般四平八稳，走到门前时她的气息停了一瞬，然后门闩转动。

门后露出她一袭青色长裙的身影。

艾衍顿感讶然。

这好像是她未入除妖司时的常服？打入了除妖司后好像是头一次穿。

为何今日穿上了，这不是她的风格啊，莫非是心血来潮？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心思微转，他最终为了避免对方尴尬，又不让自己显得没礼貌，一带而过地道了句：

“邢姑娘和这件衣服真是相衬。”

“英英呢？”

“英英还在喝粥，马上就出来。”邢白囡侧身让开院门，笑意盈盈道。

艾衍应了句好，走入院中等待。

约摸两三息的功夫英英便从屋中走出，穿着襟上绣着兰花的鹅黄小裙，嘴角还粘着一粒白米还不自知。

艾衍轻轻给她拭掉，然后如往常一般和英英先后同邢白囡道了个别，便离开了。

待到二人走远，邢白囡的笑容也隐去，露出不解神情。

她站在院落中的水盆边上，打量着水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那是一个绑着单马尾的英美女子，五官挺拔，眼睛明亮，着一袭淡青色的及腰襦裙，套着青绿色的半臂褙子，显得十分的素雅，一根红色的系在腰间的衿带特意被提了提，更衬托出她身材修长，气质干练。

“他对这种打扮不感兴趣？明明给英英买的就是这个。”

邢白囡左右晃晃头发，思索道。

“束着头发是否有点不大相称？要不要解开？总感觉有些过了。”

“算了。”

她回屋换上黑袍，在腰间挂上黑铁令牌和直刀，出门而去。

....

艾衍一边走，一边腾出一只手拿着刚从叶司丞那里取来的信息，低头阅读着第一行字。

“侯金英，雄性煞妖，年龄不明，为成年男子模样，居于城北乌荣巷左侧第三宅屋。”

“喜食人肉。”

他盯着最后一句话，神情有些忧虑。

“之前所见妖族，除叶司丞外，大多数都并非以人为食，只是食用一些天生之物而已，即使有那么一两个妖族需要，也无非是食用些人身上的或冗余，或肉眼不可见的东西，都没甚大碍，想个法子便可妥善安置。”

“但这位我该如何处理呢？”

“如果他害过活人，恐怕这次前去不能善了了，如果他没有害过，我又从何处给他找来稳定的人肉来源呢？

思忖间便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艾衍抬起头，看着眼前位于一片秀水青山中，白壁雕花的小宅，敲了敲门。

“聂家主在么？”

门打开，贺梦思从院中走出。

“原来是艾师傅，仲永他早早就出门了，还未回来呢，呀....这小美...姑娘就是艾师傅的千金？”

“正是，”艾衍笑道，“我来这里也并非找聂家主有什么事，只是因为有些事情要办，想把英英托付在这里一会儿，约摸需要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不知聂夫人可有闲暇？”

“有啊，有，妾身今日没多少家事要处理。”贺梦思连连应道，眼睛直盯着英英，盯得她有些害羞地把头埋在艾衍怀里。

艾衍蹲下把英英放在地上，柔声道：“英英，跟这位姐姐在这里待会儿好么？”

英英乖巧点头道“好”。

许是因为贺梦思气质温婉，她并没有多少抵触惶恐。

贺梦思闻言赶忙走前两步拿过英英小手，她头也不抬，仿佛在和英英说话一般对艾衍问道：

“艾师傅这便走了么？”

虽然是在问，但艾衍莫名感觉她在赶自己走，道：

“我这就走了，早些办完事情早些回来接她，免得太打扰夫人清静。”

“倒也不必早些回来。”

贺梦思嘟囔了一句，又发觉艾衍不可能听不到这句话，捂住嘴巴。

艾衍嘴角一抽，告辞退走，心里总觉得这聂夫人今日不太对劲，似乎少了些平时里作为聂家内务总管的稳重。

贺梦思喜爱地安抚着英英，弯腰牵着她小院。

不多时，艾衍便已至至乌荣巷附近。

他边靠近巷口，边运起嗅探之术，真元一输，一股强烈的恶臭扑面而来，竟笼罩着周围方圆数十米的街道，直熏得他一时间头脑发晕。

晃了晃脑袋清醒精神，他脸上的一直蓄着的温和淡去。

“这般强烈的恶意，这妖祟到底杀了多少人？”

他一皱眉加快脚步，走进巷子，找到左侧第三处宅子，臭味愈发的强烈，他想也不想直接伸手把院门推开。

门后的宅院却整洁的和强烈的臭味格格不入，地上严丝合缝地铺就着深色石砖，上面一尘不染，只放着一些常用如水缸，木盆之类的物件，看上去很有生活气息。

只是不见生活在此处的人的踪影。

“没有活物的气息？”

他眉头一皱，在院子里探查一圈，一无所获，于是向屋内走去。

屋门一打开，臭味的浓烈程度就陡然更上一层。

“不对，这臭味不太对劲。”

艾衍眉头一皱，停下嗅探之术，那股浓烈的臭味果然没有如期消失，只是没有原先那般浓烈。

那来自强烈恶意的臭味消失了，却仍旧有另一种难以言明的腐烂臭味在屋内萦绕。

视线扫过屋内陈设，他在通往里屋的门后发现了一点衣角。

艾衍警惕地缓慢靠近。

走到门边，他侧身一看，一头诡异的无毛生物赫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