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吕震回到家以后，将侍寝的小妾赶了出去，独自枯坐了一夜。

同样，文官集团的骨干力量，内阁学士胡广、金幼孜、杨荣在回到自己府邸后，也都是辗转反侧，

脑海中那杆高耸的铁柱子，雪白的闪电下烧成焦炭的两具尸体，还有夏炎恍如神仙的模样……

“科学……儒学……”

想起人们看向夏炎那崇敬的目光，几人都在心中得出结论

夏炎此子，已经是我圣人门下最大的威胁，

也将是他们未来以儒治国最大的绊脚石！

天亮了，夏炎昨夜在牛头山引来雷电的消息也传遍了金陵城。

一个酒楼里，两个伙计趁老板不在，就偷偷凑到一起说悄悄话。

“这是真的吗？”

“谁骗你谁小狗，我小舅子昨晚就在现场，他亲眼看到夏先生跟人斗法。

只是往天一指，立刻电闪雷鸣，当场劈死了那个国子监狂生。

随后礼部一个老者去挑战，又被夏先生一招劈死。

都烧成焦炭了，爹妈都认不出来了——”

“这么厉害！可是夏先生一介白身，当场击杀国子监学生和朝廷命官，就这么回去了？”

“你忘了，打擂台还要签生死状，这斗法自然也要的——”

“啧啧！要是我能学到夏先生的手段，哪还用在这里天天赔笑脸伺候人啊！”

“夏先生乃文曲星下凡，他的法术你哪里能学的会——”

这时，一个瘦小的年轻男子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纸包和一壶酒。

两个伙计吓了一跳，骂道：“让你出去买点东西，要这么久吗？”

年轻男子赶紧将东西递给二人，赔笑道：“昨晚牛头山引雷的事情二位哥哥听说了吗？

“听说了呀？不是夏先生跟国子监和礼部斗法，失手劈死了两人吗？”

年轻男子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宣传页。

“这是我路过唐记酒家时，向一个年轻人要的，听他们说夏先生引雷，不是什么鬼神手段，而是物理现象。只要学了科学，就能知晓雷电的秉性，将来就可以人为地控制雷电、驱动雷电为我所用——”

“控制、驱动雷电——真的吗！”

“告示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好厉害！我们也赶紧去买一套科学的书籍，抓紧时间学习起来吧！”

柳溥带着科学补习班的几个学生，后面跟着五城兵马司的几个兵丁，帮他们推着两轮车。

面放着几个木箱子，放满了宣传告示和《初等物理》等科学教材。

“瞧一瞧，看一看，科学补习班回馈大众，挥泪贱卖啦！”

“《初等物理》教你认识雷电风云变化之术，让你飞天，能驾驭空气、水流、雷电，一本只要两文钱，只要两文钱啦！”

“真的假的！”

“能让我先看看吗？”

“当然可以！”

“我认识他们，他们是夏先生的弟子，就是昨晚在牛头山引雷的那位大贤！”

“久仰久仰——这等好书这么便宜，每样给我来五本！”

“我要三本！”

之前因为害怕国子监报复不敢公然售卖科学书籍的书店地摊，此刻也都纷纷主动联系柳溥订书，不到一天订单量就达到了10万本！

同时，街头巷尾，一张张名字为《关于昨晚牛头山引雷一事的科学说明》的告示，贴满了金陵的大街小巷。

……

纪纲得知以后，立刻去请示朱棣。

“真是这般说的？”

纪纲本以为朱棣知道后，一定大发雷霆，就算不立刻派人将夏炎抓捕，至少也会派五城兵马司的人将这些蛊惑人心的垃圾广告给清理掉。

可是，朱棣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

然后，竟然就没下文了。

这！……

内阁学士胡广、杨荣、金幼孜等人刚到宫中，就有人把布告和大肆低价卖书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几人都是头大不已

“这人真的是要跟我们儒教对抗到底了——”

关键是，陛下似乎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这下，可就有点麻烦了。

就当夏炎的学生们大摇大摆地到处贴告示、卖书的时候，国子监却是一片低迷。

国子监几次三番想要给夏炎颜色瞧瞧，可是却屡屡反被打脸。

一次是集体裸奔，加赔偿了一万两。

这一次直接被雷电烧成焦炭，是用手捧回来的。

“祭酒大人，孙山死的憋屈，如果不给他讨个说法，显得我国子监怕了他们，全体师生今后是没脸见人了——”

这是一个年轻的经学博士，姓汤，也是江西人。

他和孙山两人私底下经常一起喝酒逛花船，关系走得很近。

现在孙山“无辜”惨死，于情于理他都要替孙山抱不平。

可是孙山不过是江西一个普通耕读人家的子弟，没什么人脉关系。

祭酒冯友伦自然不会为这种学生，再去得罪背后有皇太孙背景的夏炎。

就算是孙山有背景，他也不会轻易开罪夏炎了。

真的是被夏炎整怕了！

想到这里，冯友伦就冷哼一声道：

“这孙山不好好读书，却整天想着鼓动学生去找夏炎的麻烦，屡次给国子监带来巨大麻烦和名誉损失！”

“这等轻佻浮躁之辈，后悔当初心软，没有及时清理出去！”

司业和监丞也都深以为然。

那位经学博士也就偃旗息鼓了。

什么老乡，什么师生情谊，在领导一句话面前，都是狗屁！

看了自己手下的两名主官一眼，祭酒冯大人就说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赶紧处理了吧。

江西那边还望汤博士代表我们国子监亲自护送遗骨回去，慰问体恤一番。

书院师生一律不得再议论此事！”

两位副手，相视一看，都无奈地点头道：“也只能这么办了——”

……

一夜好睡，第二天夏炎照例在新兵营忙着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经过昨天的引雷事件以后，夏炎在全体官兵心中的威望在原来的基础，又拔高了不少。

看到他们崇敬的目光，夏炎感觉真的很好。

似乎有点个人崇拜的味道了。

这时，

营房外边，外边传来一阵喧闹。

其中夹杂着锣鼓、唢呐、鞭炮，还能听到和尚念经，男女老幼的哭喊声。

“这是哪家办丧事！”

夏炎顿时就毛了。

“唐青牛！”

“到！”

经过朱瞻基的推荐，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唐青牛担任了新兵营营部通讯员，他自己担任文书。

“去看看外边怎么回事！不知道什么是军事重地吗！”

唐青牛片刻后就回来了。

“是礼部侍郎田光的家人亲友抬着棺木来闹，也就是昨天晚自己跑去被雷劈死的那个老头——”

夏炎顿时木管一冷：

“走，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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