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山林中郁郁葱葱,花香四溢,花间的彩蝶竞相追逐,鸟儿也叽叽咋咋的叫个不停,好一派自然景象!
林中一泓清溪蜿蜒而去,不时跃出肥硕的鱼儿,溪边歪坐着一偏偏少年,身着月白色道袍,盘起的黑发上斜插着一根桃木发簪,口中哼着欢快的小调。
正是离家已近十年之久的徐穆秋,只见他一边钓着鱼,一边嘴里哼唧着:“师傅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动不动就不见人影。出去玩耍就是玩耍,还美其名曰游历红尘,也不知道带上我,这个老顽童!”
“整日里不是练功,就是劈柴、挑水、烧火、做饭。还有那劳什子镜子,戴了十年,不还是那副破样子。师傅还神神叨叨的说是什么至宝?什么能化解我的劫数?还说不是在逗弄我!要是让我找到机会,一定狠狠拔下他几缕胡子,哼哼!”
徐穆秋正想着美事,天空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徐穆秋猛然一惊,抬头望天,只见那雨下的又大又急。
徐穆秋暗骂一声:“这鬼天气!真是让人摸不准!”说完,忙竖起鱼竿,准备往道观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手臂粗细的紫色闪电当空劈下,直奔着徐穆秋的方位而来。
等徐穆秋想要有所反应之时,已然是避之不及。就见徐穆秋被一阵白色光亮笼罩,全身酥麻的刺痛感,让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晕倒在地。
徐穆秋晕倒后,已然是见不到胸前的宝镜,闪烁着湛蓝的光芒,源源不断的吸收着他身上残余的闪电能量,远远看去,颇为神异。徐穆秋未曾想到,平日里吐槽的劳什子镜子,在此时显露异象;也未曾去想,时常被邋遢道人玄玄子挂在嘴边的劫数,在此刻降临到他的身上。
傍晚,原本伏在地上的身躯,微微颤动。响动声惊动了一只路过的松鼠,随着身躯颤动幅度越来越大,嘴巴嘟嘟的松鼠慌忙向远处逃窜,生怕被人夺走它来之不易的橡果。
就听见,那倒地的身躯里传出一声呻吟,良久,不太真切的传出一句:“水!水!水!”
又是许久,那具身躯好像恢复了意识。听见了潺潺的水声,本能驱使他努力睁开了双眼,微微抬起头来,使着不多的力气向着溪边挪动。半晌,那身躯终于把头探向溪边,把脸浅埋入水中,大口的吞咽着甘冽的溪水。
一会,似乎是已经喝足,那身躯把头抬起,翻过身来坐在地上,呆呆傻傻的望着那清澈的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穿越了?”
“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
“错了再来!那是个哲学问题!我是想说,穿越年年有,今年到我家。想不到我徐木秋,这种无房、无车、无家属的传统‘三无’人员,也能踩中‘穿越’的尾巴。”
这时,一股繁多杂乱的记忆涌入了徐木秋的脑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原身徐穆秋的人生,一幕幕走马灯似的,浮现在他的脑中,最后定格在一面闪烁着湛蓝光芒的镜子上面。
徐木秋回过神来,扯开衣领,竟没有发现那面陪伴原身多年的宝镜,就在徐木秋准备四下搜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胸口微微一热。
福灵心至,心中默默回想脑海中宝镜的样子,眼前蓦然出现一道虚影,正是记忆中那宝镜的模样。
宝镜虚影似假还真与头平齐,徐木秋并没有惊慌失措。作为一名深受网文洗礼的996工作者,如何不知,这面宝镜,将是他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只是在此刻,他想知道这宝镜能不能加钱!
徐木秋伸手一捞,竟把这宝镜抓在了手中。拿到近前细细观之,宝镜背面居中嵌着一颗黑色宝石龙形兽钮,一圈凸棱将镜背分为内外两区。内区有六个各色宝石雕琢而成,姿态各异的瑞兽凤鸟攀援在葡萄蔓枝之间;外区葡萄的枝蔓叶实和飞禽、蜂蝶相间,边缘纹饰流云纹。当真是美轮美奂,巧夺天工!
徐木秋大为惊叹,翻过宝镜,看向正面,通体蓝色琉璃,显得流光溢彩,镜面衔接处没有一丝缝隙宛若一体,浑然天成!
还没来得及再度惊叹,抬眼扫过镜面,顿时觉得一切都无需再去纠结。什么穿越、什么我是谁、在哪?还重要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大概过了三柱香的时间,徐木秋才缓缓从自己的盛世美颜中清醒过来。想当初在单身的日子里,徐木秋的座右铭是:“有朝一日刀在手,砍遍天下颜值狗。”
现在,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真香”,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
话说回来,徐木秋接受了命运的安排,试着弄清楚宝镜的真正用法,但无论如何尝试,宝镜都没有半点反应。
正当徐木秋准备弃之不顾时,湛蓝的镜面,显现出五个大字:“大千功德镜!”还来得及没等他反应,又浮现出一行字:“积善之人,必有余庆!”
旋即,镜子消失不见,仅余徐木秋胸口那阵阵温热。徐木秋轻抚胸口,慢慢回过神来。
徐木秋回过神后,先是对着重生之处拜了三拜,默然说道:“徐穆秋,你劫数未过,方有此难;今虽借体还魂,但怎知庄周梦蝶,你我一体,姓名相似,际遇不同,难分前世今生。”又道:“今生当是徐穆秋,前缘尽散,只争朝夕!”
说罢,大步向前,朝着记忆中的道观走去。
徐穆秋回到道观,已是月明星疏之时,正低头发愁晚上的饭食如何解决?只见一团黑影向他笼罩而来,徐穆秋抬头看去,却不自觉的喊出了声。
“师傅!”
“痴儿!你还知道回来!”一银须白发老者说着训斥的话,脸上却带着肉眼可见的笑容。
“师傅,您回来啦?我可想起你了!”徐穆秋虽是初见老者,但受记忆和自身经历的双重影响,对老者倍感亲切,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外祖父,所以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猴儿,咋突然这么腻人,前些时日没有带你出去耍,可是和我好一顿闹。是又闯出什么祸事了?”老者诧异地问道。
“师傅!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老人家自己算算,这都多长时间了?”徐穆秋笑闹道。
白发老者正要回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幻莫测,接着把脸一板,正色说到:“徒儿,为师今日回来是有话要说,想来明日十年之约已到。平北侯府已传讯于我,明日,接你的护卫就会抵达武当山下,你今晚收拾一下,归家去吧!”
“师傅!你不要徒儿了!”徐穆秋大喊道,面色涨得通红,急切万分。
徐穆秋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见面就倍感亲切的老者,这个让他重温浓浓亲情的老者。竟只如初见那般,匆匆相遇,又匆匆别离!
白发老者看着眼前丰神俊逸的少年,不由红了眼眶,隐约间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小萝卜头,在拉着自己的手叫爷爷!
转念一想,这孩子已有十年未曾归家,如今,面相中劫数已过,未来贵不可言。怎能为一起私欲,把他留在身边。老者狠下心来,对徐穆秋说道:“你明天必须离开,吾也要拜访老友,或许几年不归。乖徒儿听我一言,你我师徒终有再见之日。”
徐穆秋赌气跑回观内,不去理他,师徒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徐穆秋来到道观门口,发现师傅早已等他多时,不禁眼眶一红,老者笑道:“莫做小女儿姿态,安心回家,师傅定然抽空看你。为师教你的功夫,要勤练不辍,以后大有好处!”
“对了,你少不更事,要记住这天下能人异士不少,要是闯了祸,有人为难于你,能打则打;打不过则跑;实在是跑不掉,就报为师名号玄玄子,多少有些薄面。但切记不可行恶事,害人命!”
“行啦!吾就不唠叨了!归家去罢!”
说完,白发老者双脚蹬地,只见一步丈余,飘然而去也。
徐穆秋看着远去的老者,双膝跪地,向着老者离去的方向连磕三个响头。
接着站起身来,大喊道:“师傅,你保重啊!徒儿可等着你来看我呢!”
画面一转,徐穆秋已经快要抵达神都洛阳。
自武当山与师傅告别后,徐穆秋在山下与等待多时的侯府护卫汇合,踏上归家的路。
只是唯一让徐穆秋没有想到的是,车上竟有一只随行的小仓鼠,不,一只随行的大丫鬟!
这家伙简直刷新了徐穆秋对丫鬟这一职业的认知,一路走来,不是巴拉巴拉地讲个不停,就是哐哧哐哧地吃个不停!
据小丫头自我介绍,她乃是平北侯府一等大丫鬟珠香,已担任徐穆秋的贴身大丫鬟十年整,是府里老人了!
徐穆秋听后一脸懵,心想我有贴身大丫鬟这件事,我自己还没有你清楚!
还没等徐穆秋想明白这件事,就听耳边传来珠香的声音:“少爷你快看,我们进城了!马上就要到侯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