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摩完了火器演习,朱由校感觉索然无味,转身回了宫殿。
英国公张维贤没得到皇帝的吩咐,不敢擅自离开,又不便听叶向高奏,便拱手对赶来的叶向高说道:“阁老想必有要事奏,某便先在偏殿等候陛下宣召。”
叶向高还礼,说道:“国公请便。”
“宣内阁首辅叶向高进殿。”一个太监走出殿门,尖声叫道。
张维贤再度拱手,带着自己的手下去了偏殿。
叶向高应召入殿,跪倒磕头,山呼万岁。
“平身吧!”朱由校抬了抬手,淡然说道:“叶爱卿前来,有何事禀奏?”
叶向高谢恩起身,先将两本奏折递给宫人转呈,说道:“陛下,调辽东中军游击孙得功、军前赞画洪敷教的旨意,内阁已经通过。”
朱由校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马派人前往辽东宣旨,走八百里加急,命孙得功、洪敷教即刻进京,不得拖延。”
这么急?叶向高有些小意外,但还是躬身应是。
你们知道啥,洪敷教不过是个烟幕,连他是胖是瘦,老子都不知道,老子要的是孙得功。
这家伙可是黄石的岳父,叛明投金的大汉奸。
没看过《明朝那事》吧,不知道这事儿吧……
嗯哼!历史要是没有孙得功的反叛,广宁之败或许没那么惨,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一世,朱由校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再次斟酌了下字辞,叶向高躬身再奏:“陛下,臣事皇祖八年,章奏必发臣拟。即意所欲行,亦遣中使传谕。事有不可,臣力争,皇祖多曲听,不欲中出一旨。陛下虚怀恭己,信任辅臣,然间有宣传滋疑议。宜慎重纶音,凡事令臣等拟。”
朱由校眨巴眨巴眼睛,好容易听懂了叶首辅话中的意思。
而面对少年皇帝,叶向高说得也并不隐晦复杂。
大致的意思是:“我服务陛下的祖父八年,当时奏章都由我草拟。即使是陛下想实行它,也要派遣中使向我宣布。如有不同意的事情,我都极力争取,您的祖父也多半能听从,不会强行拟任何旨意。”
“陛下您虚怀若谷,谦逊有礼,信任辅臣,但不免会因流言生出难以决定的争论。应当慎重地对待诏书,所有的事情都要命令我等草拟报。”
说白了,叶向高是劝谏皇帝。像这次调孙得功二人入京,应该事先告诉他一声。朝堂他定然极力争取,不要急切地下中旨到内阁。
朱由校微抿嘴角,带着几分嘲讽之意,问道:“若朕先令叶相拟奏,撤换辽东巡抚王化贞,此议能于朝堂通过?”
撤换王化贞的事情早在半年前就提过了,结果呢?
要不是为了不打乱自己的布置,朱由校绝对要独断专行一回。
但皇帝忍了,一忍就是半年多!
叶向高低头想了想,奏道:“若王化贞有失职之处,陛下撤换责罚,朝中诸臣必无异议。”
“王化贞不知兵。”朱由校毫不客气地说出了理由,“袁应泰亦不知兵,以致有沈阳、辽阳之败。难道非要等战败,才责罚降罪?可那时已晚,又有何用?”
叶向高躬身道:“陛下,袁应泰死守封疆,节义较着,朝廷已追封袁应泰为兵部尚书,并隆重祭葬,并荫其子为官。”
袁应泰因与城偕亡、杀身成仁而受到赞赏追封,他犯的错误也大而化小,不再追究。
可朱由校要的不是能够死节的臣子,要的是能守住城、能打胜仗的官员。
不吸取教训,不改正错误,一死遮百错,那又有什么用呢?
袁应泰为什么败亡,不正是因为不懂军事,改变了之前熊廷弼的布置,且轻易收留蒙人。
王化贞与袁应泰一样是文官,不懂军事的文官,还都雄心勃勃,大言不惭。
只在去年下半年,王化贞便每每轻信谍报,出兵欲战,又中途而废。这都好几回了,你们就没看出问题?
我跟你谈文官不知兵,你跟我说文官忠义死节,两个思路、两个判断好不好?
鸡同鸭讲啊,这话没法说下去了。
朱由校没有了兴致,叶向高也不能再与皇帝争论此事。
既然叶向高刚才说得挺诚恳,朱由校也就顺势说出了自己的新想法。
“国多战事,良将难求。”朱由校看着叶向高,缓缓说道:“而武职世袭弊窦丛生,八股取士又难录得全才。朕拟今年开武举,并增殿试。”
构建武学学校,专门培养军事人才,肇始于唐,兴盛于宋。
唐朝在武则天时,增设武科,选取武学人才。
而历史最有名的武举人就出在唐朝,郭子仪郭令公。
宋代创立了比较完备的武学体制,并开始将武举制度与学校教育紧密结合,开始体系化、成熟化。
明代也有沿用,尽管武举已经制度化,并有正德抬高武举地位的“会武宴”,但在当时的明朝,却并不受人重视。
原因很简单,也是中国历史最常见的问题……重文轻武。
金榜题名,状元夸街,御宴簪花,这可都是文举所享受的荣耀。
所以,“崇文抑武”是当时的社会风气,人们都以文举为正途,以考中进士为光宗耀祖,不屑于武学和参加武举科考。
这就又提出了个问题,那就是明朝的军籍。
明朝可没有什么“一家参军,全家光荣”,更没有什么“优待军属”,军籍和民籍有别,社会地位低人一等。
所以,很多世家大族以子孙中武举为耻,认为这是自轻自贱、使祖宗蒙羞的做法。
而朱由校增加殿试,把武举抬到跟文举同样的地位,自然是为了招揽人才。同时,走出扭转“重文轻武”之风的第一步。
叶向高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陛下,今年是会试,再开武举,是否显得紧促?”
朱由校反驳道:“早拟旨,早颁布天下,今年春天会试,秋季再开武举,又有何紧促?嗯,就这么定了。”
叶向高见皇帝心意已决,这又不是什么违反规制的事情,也没理由反对,便躬身领旨。奏事已毕,叶向高告退而出。
首辅也该换啦!朱由校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又开始划圈圈。
划着划着,朱由校无奈无力地叹了口气。
这半年来,他冷眼旁观,小本本记了好几页的名字。
但撤换几个官员又如何,顶替他们的还是东林党同志,对大明的政局好象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思索半晌,朱由校再次想起英国公张维贤,令宫人宣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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