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我酿的,主公便有钱,也无处买去!”
“至于酿酒之法嘛,山野闲人,又何处学去?自是古书看的。”
百里鸣笑了笑,嘴里品尝着杯中的酒,眼中露出了一丝寂寥。
喝酒吃肉,算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为数不多还能保持的爱好之一了。
也唯有这些真实的感觉,能让他知晓这一切并非不切实际的梦。
但饶是内心再强大,他却也是异世来人。
此时喝着酒,心绪也不免有些复杂。
孙坚与典韦借着火光,看到了百里鸣眼中的那丝落寞,不由心中一颤。
一个正值大好年华的青年,怎么会有这等沧桑?
军师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现在肉也吃了,酒也喝了,主公不妨说说来意吧!”
见天此时色渐晚,百里鸣将情绪按下,随之笑起来道:
“想必主公应不是特地来打这场秋风的!”
孙坚听此,也不再多想,索性笑道:
“固知什么都逃不过军师之眼,来寻军师,有两件事。”
“一者,我军收到消息,联军方向大败于董卓军,现在送信来,要我军急攻河东,以缓解汜水关方向的压力!”
“关于这个消息,军师看我军当如何是好?”
他一说完,便仔细看着二人神情。
可一眼望去,说到联军大败之时,唯有典韦一惊,百里鸣只是自顾自的饮着酒。
等他说完,方才见百里鸣笑道:
“联军大败,倒也不出意料。”
“不过我军既然已经佯攻河东,那联军这请求就不用在意了,专心做我军该做的就是!”
说着,他将酒杯端起,送到嘴边,犹豫了一会儿又笑道:
“只是那董卓大胜,联军龟缩不出,应该会借此机会迁都才是!”
“主公这第二个消息,莫非就是董卓已经开始迁都了?”
“军师...真是料事如神啊!”
孙坚一听,便苦笑起来,和军师说话,你甚至不用卖关子,你说一句,指不定下一句他就知道了。
“诚如军师所言,我军芒砀山南侧传来消息。”
“董卓最近开始驱赶洛阳周边民众前往长安方向,虽然天子未动,但应是开始迁都了!”
“我想问问,既然董卓开始迁都,我军何时动手!”
“若是要动手,我便调北岸程普南渡,我军随时可以全力进攻!”
他一说完,典韦同时也看向了百里鸣,显然是对接下来这场仗颇为期待。
但百里鸣听到这里,却是再度倒了一杯酒,并给二人斟道:
“现在我军一部正在翻越芒砀山,想必明日就能到。”
“随之筑坝决堤,三五日之内即可准备完全。”
“可以说我军已经占据了主动权。”
“故而,我军何时动手,已然不取决于战机,而是取决与主公想要什么?”
说着,端起杯来笑道;
“换而言之,就是主公想要什么战利品!”
“战利品?”
孙坚一愣道:
“此话何解?”
百里鸣将酒一饮而尽,飒然一笑道:
“就是字面意思!”
“我猜主公应该已经有预感了!”
“联军虽然已入汜水,但却是后继无力!”
“一则粮草不足,二则人心不齐!”
“见董卓迁都之后,又要面对函谷关潼关等坚关,必然做鸟兽散状!”
“联军一散,我军即便想要讨董,也是独木难支。”
“因而这一战,是我军讨董的最后一战!”
“同样的,联军现在龟缩汜水不出,凭我军军力,难以独立击败董卓。”
“所以我军只能退而求其次,看董卓迁都之时,有什么东西,是我军想要的。”
“想定了这件,我军便可从容出击,以水阻道,分而击之即可!”
“军师此言有理!”
孙坚喝酒应着,一时眉关紧锁。
即便再不想承认,他也只能认同,百里鸣这话的正确性。
联军是靠不住了。
要单靠他也不行。
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战果最大化。
他思考了一会儿,皱眉道:
“即便败不了董卓,如今天子王驾尚在敌手,我军至少也该将天子迎出吧!”
在他看来,此战首要是讨董,其次就是匡扶汉室。
既然讨董不成,起码也该救出天子!
但听到这话,百里鸣却是将酒杯一晃,环顾四周,见兵士离得甚远,方才将头凑过来笑道:
“敢问主公之志?”
“这......”
孙坚听得又是一愣。
这都哪跟哪儿啊!
不说说着战利品么,突然又绕到了这里!
但他见百里鸣一副认真模样,却又不好不答,沉吟了片刻,正色道:
“坚自小家贫,十七击贼而起,随之四处平乱,屡受国恩,累至太守。”
“今见汉室衰微,国贼当前,自当匡扶汉室,平乱天下。”
“若论平生之志,不过于此罢了!”
说着,他又疑惑道:
“军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坚的志向,与我军此战有何关系?”
在孙坚疑惑的目光中,百里鸣摇头一笑道:
“不仅有关系,关系还大了!”
“若主公真愿平乱天下,那我军此战便救不得天子!”
“即便救了,也与天下无益,只会导致天下大乱!”
“这是为何啊?”
孙坚虎目一瞪道:
“我军即救得天子出来,怎会导致天下大乱?”
这时典韦在一旁听到这里,便是嘿嘿一笑道:
“主公与军师既然要议大事,那我就不喝了,反正也听不懂!”
笑罢,他便径直起身,有若一尊黑塔一般,以醒酒为故,开始巡逻起来。
所谓大智若愚,便是如此,他虽不知百里鸣要说什么。
但不救天子这等话,是大逆不道的。
他虽可听得,但别人听不得!
不管是为主还是为友,他都不能让别人听到。
随着典韦远去,火旁便只剩下孙坚与百里鸣二人。
火光跃动,照耀着二人面庞。
百里鸣没了挂碍,索性笑道:
“主公以为袁绍比董卓如何?”
孙坚一听,心中似有所悟道:
“若比才干,袁绍虽为盟主,却是外强中干,不是英雄。”
“反倒是那董卓,起于行伍,凭战功位,虽是国贼,才干却不是袁绍可比。”
“至于家世,袁家四世三公,除了弘农杨氏之外,别无可比。”
说到这里,他心念一动,惊讶的看向百里鸣道:
“军师的意思是说,我军若救了天子,天子会被袁绍所趁?”
“这是当然!”
百里鸣点头道:
“此次讨董,我军虽然立得大功,然则却终属袁绍麾下。”
“便是救得天子,主公虽有苦劳,可那大功,却难到我军手中。”
“而天子一旦到了袁绍手中,凭袁家四世三公之位,怎敢保袁绍不是下一个董卓?”
“如今董卓虽有才干,家世却低,不为天下世家认可。”
“可袁绍若是成了下一个董卓,凭其家世,必然短期之内势力大增。”
“偏偏袁绍此人志大才疏,得此大权,恐怕会使祸乱遍及天下!”
“而主公一心平定乱世,倒时候是反抗还是顺从?”
“若是顺从,则袁绍无德,如何能守天下?”
“若是反抗,则我军又何必现在有此一招?”
“故此,这天子我军即便救得,也救不得!”
“至少,现在救不得!”
听到这一番话,孙坚眉头一紧。
他是一心要击败董卓营救天子的,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学问!
若真是因为救了天子而创造出一个更大的董卓,那么这事还真做不得。
不过,敏锐如他,也注意到了百里鸣的最后一句话。
“军师言说我军现在救不得天子,那何日才救得?“
眼见孙坚醒悟,百里鸣方才笑道:
“要救天子,便须有一块根基之地!”
“我军若真要迎下天子,就要现在这天下寻一方土地以为根基,就如董卓一般,进可攻,退可守,便是叛逆来攻,我军也有力量去与之一战!”
“反之,现在主公虽有精兵强将,粮草数月,可终究是无根之水,不得长久啊!”
根基之地!
孙坚闻此,顿时虎躯一震,眼中精芒一闪。
原来如此!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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