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图书馆,位于水木市的东南区域,钢筋混凝土结构,建筑风格很粗犷,有种重工业的狂放感。
继续南下就是以前的矿山区,如今道路已经封闭。
水木图书馆分为上下两层,建筑呈圆环形,内部环层以玻璃窗隔断,天井下方是露天花园。
表面粗犷,内部清新,这也许是水木市一开始城市发展的初衷。
李棠与姑慈分头行动,李棠负责查报纸,姑慈负责期刊,双管齐下,事半功倍。
这儿的图书馆没有电子查阅的设施,李棠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先找到报库,然后按年份地毯搜寻。
可惜周贵侯具体也没说清楚是第几年,只能按照“十年”这个区间去找。
说实话,报库这玩意李棠并不陌生,毕竟大学专业是新闻学,新闻绕不开纸媒。
尽管现在纸媒就是弟中之弟,但作为学院派,纸媒作为在历史上扮演过重要角色的新闻媒介,还是得老老实实学。
报库里面的报纸都是分种类按照年份搜罗在一个厚实的牛皮袋里。
正常情况下,地方报库收藏有全国发行的大报和地方发行的小报。
李棠的目标就是水木市的地方小报——《水木市报》。
从年份排序来看,逐年的牛皮袋从厚到薄,恰好也反映了这个城市的兴衰。
然而好巧不巧,十年这个区间恰好是水木市由盛转衰的关键节点,报纸的版面多到惊人。
李棠足足找了两个钟头,眼睛都看花了。
关键词是“渠水高中”,他一版接着一版找得头疼。
在这个过程中,周贵侯昨天说的一个校园传说,就是有个复读生扛不住压力紫砂了。
这个是真事,不过没有那么邪乎。
上吊是极其痛苦的了结方式,她当年选择的是跳楼。
这算一件事,不过关于厕所的……
李棠到现在还没找到,难不成漏掉了?
“你怎么样了?”
姑慈前来慰问。
“你这不给我发工资有点说不过去了。”
李棠揉着太阳穴回道。
“看样子你是没找到,都说无功不受禄,你这样也还好意思找我要工资?”
姑慈微笑着,蹲坐在李棠身边。
“报酬是看劳动过程,而不是看劳动结果,懂吧?”
李棠继续翻找报纸。
十年前的老报纸,积攒了厚厚的灰,每开封一袋,就要呛一口陈年老灰,真要命啊。
“别找了,我找到了一位知情人士。”
姑慈说道。
“你不早说?咳咳咳……”
李棠咳嗽着。
随后他们在图书馆二楼找到了那位知情人士。
怎么说呢……很正常的老大爷,头发有点少,双眼却炯炯有神,身子骨看起来还算硬朗。
“这位是?”
李棠询问道。
“图书馆的门卫大爷,论资历比馆长还老。”
姑慈回道。
“我叫汪平,狗叫汪,平安的平。”
那位大爷补充道。
嘿,这大爷挺幽默的,还狗叫汪……
更令人意外的是他的听力,完全没有耳背的迹象。
“汪大爷您好。”
李棠问候道。
“你比旁边的小姑娘有礼貌多了,她甚至都不愿意喊我一声大爷。”
汪平摇头道。
呃……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小姑娘”实际上的辈分……
“大爷,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李棠确认道。
“那件事搁当年也算家喻户晓,不算啥秘密,但事情嘛,热闹完了就无人问津了,人走茶凉嘛。”
汪大爷回道。
“好好好,愿闻其详。”
李棠拉了条椅子坐下,姑慈没坐,而是站在李棠身后,双手搭着他的肩膀靠着。
“这事儿也不复杂,但是很恶劣……”
汪平语气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听着他的讲述,李棠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甚至能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
姑慈此刻站在李棠身后的作用体现出来了——为了不让他突然跳起来摔椅子。
“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
汪平讲完了。
“她现在还好吗?你们应该认识她吧?”
他追问道。
“她现在死了。”
李棠回道,他在尽量控制情绪。
“哦,这样啊……”
汪平脸上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抱歉,小伙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噩耗反而觉得不怎么意外。”
他手指敲着桌面,虽然颤颤巍巍地扶了扶鼻子上的老花镜。
“你们……她现在回来了吗?”
回来了吗?
“这个不清楚,其实我们也不认识她。”
这次由姑慈回答。
“哦……她应该会回来的。”
汪平摘下老花镜,看向窗外。
灰蒙的天空,老城沦陷入一片阴影。
李棠与姑慈告辞。
二人返回暂住的宾馆。
一路上,二人没有交谈。
李棠在前面走,姑慈有条不紊地跟着。
“说实话,我认为我的共情能力并不怎么样,甚至有些时候会幸灾乐祸。”
李棠突然停下,说出这样一段话。
“或许,你比你自己想象中更富有正义感。”
姑慈回道,随即挽起李棠的胳膊。
“正义感?”
李棠从未觉得自己拥有如此高尚的玩意。
他只是无法容忍自己认为大错特错的事情,甚至还有以暴制暴的倾向。
这样的自己,可没资格自诩正义。
“走吧,这件事总算有头绪了。”
这次由姑慈带路。
李棠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让大脑运转起来。
“话说回来,贾添海在这件事里面只是边缘角色,甚至也是受害者,为什么他现在……”
“活人拥有创造记忆的能力,逝者只能徘徊在回忆之中。”
姑慈打断道。
“逝者也会遗忘,回忆会逐渐变得混沌,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当它们记不清的时候,就会对看起来眼熟的人出手。
长此以往,回忆越来越淡,它们看谁都很眼熟,这便是恶灵的诞生。”
她解释了一番。
李棠点点头,开口道:“也就是说,张茉现在成了恶灵?”
“还不确定。”
姑慈墨镜下的眼眸很是冷彻。
“恶灵无法被超度,只能被消灭,万劫不复,你明白吗?”
万劫不复……这是相当沉重的成语。
“我明白。”
李棠叹了口气。
他作为与神明签订契约的人,某种程度上也是“万劫不复”。
“总而言之,接下来我会尝试解开她的心结,试着超度她。如果失败了,咱们就只好让她万劫不复。”
姑慈冷静地部署道。
“明白。”
这一次,李棠没有跟姑慈唱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