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舒瞳的眼角有着点滴的困倦，灯光稍有明亮，白色的大衬衫一直拉到了腿上，如瓷器般的肌肤暴露在空气，让人联想到初次绽放的水仙，也是这般娇嫩。

风无闭上眼，抬手摸到额头上那个唇印。稍有凉意，还能用手触摸到些许的湿润。

“醒了吗？”

“醒过来了，塞威斯汀教授。”暮舒瞳勉强睁开眼睛，轻轻点头。

“辛苦你了，暮舒瞳学员。”

身穿白大褂的塞威斯汀从班长的膝盖上接过毫无力气的风无，将之抱到了床位上，简单地打开眼睑仔细检查瞳孔缩放的程度，将旁边的仪器打开。

“一开始校长跟我说把你放在那里不用管你时，即便我很相信校长但依然感到不可置信。可当我看见你的胸口开始自行愈合伤口时，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了。”塞威斯汀戴上手套与口罩，将班长从地上拉起来，推了张椅子让班长可以更好地休息，“你的身体自愈力远超出正常人类一大截，哪怕是怪物也没有拥有你这样的自愈力。你让我想起那个贱贱的死侍，但我不确定你被砍成几块后会不会也跟他一样自愈如初。”

“比起那些有着血盆巨口的生物，你才是怪物。”

塞威斯汀静静地注视着风无，将输液管插进了他的血管里，确认流速正常，将心电仪打开，看着上面显示的数字与图像，拿着指挥棒敲了敲屏幕。

风无知道塞威斯汀接下来要说什么，有些顾虑地看了一眼班长。

“她是我手底下最出色的学生，将来也会是最出色的医生。”塞威斯汀的眉脚多了些欣慰，“她现在是知情者。”

“嗯........”风无突然有些无话可说了，他试图隐藏自己，可事到如今倒是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最想要隐藏起来的那一面了。

“心跳每分钟9下，血压舒张压41mmHg，如果使用能力的代价就是越来越低的心跳与血压，再过不久你可能就彻底倒下再也醒不过来了。”

风无躺在病床上，班长正用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用那双纯澈到可以见底的眼眸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男孩，好像除了注视着他的侧脸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分走她的注意力。

“暮舒瞳。”塞威斯汀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话题不太适合有外人在场，即便是他最看中的学生，“暂且回避一下吧。”

“是。”

“夏殇和，把你们的班长送到外面的休息室。”

穿着中控枢制服的夏殇和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步伐生风英气十足，走过来架住暮舒瞳，临走前回过头来用着好奇的眼神看着这个同班同学。

“再过不久你就会死去了。”

“只是过度使用能力的原因而已。”

“希望如此吧。”塞威斯汀坐在了病床旁边，“我们现在还在那个地下通道里处理其余的事宜。这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病房，暂时收留因本次事件受伤的专员。”

“白梓潼呢？”

“她负责去处理别的事情了，所以来救你的人是林清河。”

风无抬头看向天花板，想了很多也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你与她之间的默契.........就像是一同奋战过数十载，看到对方一个轻微的动作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塞威斯汀笑笑，背靠在椅背上，“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是你不想让她跟着你去面对可能存在的危险，所以把她叫走叫支援过来。”

“你习惯性的一个人抗下全部的那种感觉........你不怕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在也走不动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性格太复杂了。”塞威斯汀抽了根雪茄，起手式与校长一模一样，“还是来聊点正事吧。这一次你的心跳数之所以可以稳定在9，是因为暮舒瞳在你伤口自动愈合时使用了固定术士帮助你稳定了动荡的灵魂与躯体。”

“灵魂才是我们的主体........传说中古代的纯血者死去之时可以用以古老炼金术封禁的瓷器封存灵魂，以待时机合适再度复活。怪物们死而复生与记忆传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看得出来为了救你她消耗很大。”塞威斯汀抽着雪茄，风无躺在床上没有说话，灯光微黄，天色还很黑，不知道太阳什么时候会升起，“在此之前你的心跳数是5。”

“有什么很严重的后果吗。”

“你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塞威斯汀咳嗽两声，浓郁的白烟顺着他吐出的方向飘向窗外，“正常人心脏每分钟跳五次基本上就要动心脏起搏器了刺激心跳了，或者说已经濒临死亡回天乏力根本无从下手，但你不同，你不仅是纯血者，还不是一般的纯血者，这样的心跳数对你来说没有什么，但这会带来更严重的一个后果。”

“你先在可以摸一下的胸口处。”

风无抬手伸向胸口，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勉强挪动手臂，听着自己虚弱而又缓慢的心跳声默数。

“在你心跳数彻底归零的时候，你的生命就走到了终点。”

“这是校长让我转告给你的.........好好珍惜自己的那条命，哪怕是烂在泥里的烂人也要好好珍惜。命只有一条，好歹为自己活着。”塞威斯汀拍拍手掌，把雪茄放在烟灰缸上，烟灰洒落，像是从天空降下的雪，“要吃点什么吗？”

“我现在这个状态能吃东西吗？”

“别人不行，你可以。你的自愈能力已经完完全全超出了我最极限的评估程度。有时候我在怀疑校长是从哪里找到你这样的怪物学生的，该不会是从怪物生下来的蛋里随便偷了一个回来往里面灌三鹿奶粉养出来的吧？”塞威斯汀的笑容有些怀疑的情绪，“包括那个光头教授，对你的态度多少有些不太正常。不过比起你是他的私生子，我更愿意相信你是校长的私生子。”

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风无心想怪物是不是靠生蛋繁衍后代的还没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

他把头靠在枕头上，成片的困意入侵他的大脑，在他快要闭上双眼之前，塞威斯汀站起身，为他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