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大乐府令当真有趣,你又不是女子,缘何将自己比拟做那无名山花?你倒是与孤王说说,缘何要拒绝这门亲事?孤王想听大乐府令的真心话。”
明澜微愣,方发觉自己一时不慎说走了嘴,一张俏白面孔登时憋涨得通红,忽而,她勾唇低低一笑,“大王,果真想听云飞的肺腑之言?”
帛卿罗颔首,“莫非大乐府令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与孤王听听,若说的在理,孤王定不会为难大乐府令。”
“大王可还记得,昨夜湖边云飞吟的那首词。”
明澜起身,跺至轩窗处,低低吟来:“红上花梢,风传梅信,青春欲动群芳竞,林声鸟语带余寒,江光野色开游径。
乍雨还晴,暄寒不定,重门深院帘帷静,又还日日唤愁生,到谁准拟风流病。”
“这词不就是围着一情字,难道这词还有另一层意思?”帛卿罗颇感诧异。
明澜凝神静气,滚着白狐毛边的白色裘袍衬得她的肤色有些微透明,更显得整个人优雅而又高贵。
“大王,且听这句:重门深院帘帷静,又还日日唤愁生,到谁准拟风流病。此意隐喻双鸟离分之苦。实不相瞒,云飞乃是因为和爱侣失散故昨夜伤情处有感而发,还望大王能体察云飞对爱侣的矢志不移之情。”
“呃,原是这样子,呵呵,那,这件事咱们姑且不提,不提呵。呃,其实,孤王今日传召大乐府令乃是另有要事相托付。”
帛卿罗牵着明澜手腕向着内殿走去。
心,突然莫名的一阵狂跳不迭,明澜此刻已经猜到帛卿罗要带她去见谁?
宸,宸,宸……
天旋地转,漫天都是他的名字,都是他俊朗的容颜,眸光深深,悲辛愈发深浓。一丝丝的锐痛如狂潮巨浪袭来,心底那方柔软被钝器深深的割裂一道血口。
明澜静静地站在内殿门廊处,一眼望见床榻上那张朝思暮想的熟悉脸庞,整个人像入定了般,一双绽放光华的眼眸瞬时转为萧瑟、沉痛……
“大乐府令,大乐府令,你突然这是怎么了?”帛卿罗陡转身,她注意到了凝滞不动的明澜,走过来轻声唤她。
明澜被唤回了心神,眸光拂掠一抹腆然,淡淡道:“呃,大王说是有要事与云飞相商,但不知是……”
莲步轻移,帛卿罗来到了床榻边,深情凝望着沉睡的他,幽幽道:“孤王确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乐府令可否帮帮孤王?他已经睡了很久……”
“大王,曼伦萨王叔求见大王。”若兰匆匆进来禀报。
“呃,大乐府令稍待片刻,孤王去去就来。”
明澜对于帛卿罗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现在满心满眼可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罗衣恣风引,轻带任情摇。已经迈出门槛的帛卿罗复转身向若兰吩咐,“若兰,你留在这里陪大乐府令,看他有什么吩咐。”
“是。”
若兰撇了撇嘴,整日里让她对着这个闷葫芦她都快闷死了。
“大乐府令,您先请坐,大王很快就回来。”若兰恭敬的奉上了茶点。
明澜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了床榻,若兰蹙眉看她,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白皙大手轻拍若兰肩头一记,若兰转身,却是墨白石。
正要说话,墨白石食指轻嗯唇角“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即刻,嬉笑着拉若兰离开。
“喂,你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啦,大王命我在此陪大乐府令,我得在那看着去。”若兰气鼓咻咻的就是一通嚷嚷。
恪守本分的若兰来到了轩窗处,翘首张望着里面,墨白石忙上前双手扳过若兰削肩,“你干嘛偷看大乐府令,哦?我知道了,莫非你喜欢大乐府令!”
“你到底胡说什么?我哪有?”若兰白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墨白石。
“没有吗?”墨白石歪脖看她。
“没有啊!”若兰跺向了旁侧,复低低道:“其实,大王是打算将麓王爷下嫁给大乐府令……”
“噗”墨白石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得是前仰后合,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喂,你笑什么啊?”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很好笑吗?若兰恨恨的回瞪着墨白石。
“当然是在笑某人喽,某人偷偷喜欢大乐府令,结果呢,大王却要麓王爷下嫁大乐府令,难怪某人一脸的不乐意了!”
“喂,你不要胡说,谁说我喜欢大乐府令了?”若兰气结。
“呐呐呐,你还不承认,不打自招。你不喜欢大乐府令,那,你告诉我你喜欢谁?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偷偷喜欢大人我吧?”
墨白石脸上笑影深深,濯濯看着若兰,气的若兰直跺脚,“没有,没有,没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若兰红着脸小跑了开去,墨白石瞥了眼轩窗内,唇角牵出一丝讳莫如深笑意,抬脚去追被他气跑的若兰。
刚散朝的龙腾云突然打了一个嚏喷,他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根,剑眉微敛,随之唇角毫不掩饰地浮起一抹柔然笑意。
他可以想象得到,此刻太极殿中一朵娇艳玫瑰正暴跳如雷的模样他就心情好到不行。
回到乾元殿,看到一堆衣裳中唯独少了那件玫红色裙衫,龙腾云眸光一闪,脸上笑意更甚,他就知道她一定会选那件,因为只有那一件是立领的,可以遮挡住脖颈的吻痕,以她的性子一定会选那件,看来她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桂东棠眼里陡然闪过诧异的光,征询他的意见:“陛下,午膳已经布好,是否现在吩咐传膳?”
“不急,朕今日等贵人回来一同用午膳!”如果所料不差,翩翩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找他。
左手支着脸庞,斜倚龙榻上闭目养神,这里依旧留有她的清香,回想昨夜拥她入怀,甜美的娇颜,梦中的她温柔,热情回应着他,让他爱到了极致。
殿外,桂东棠看见怒气冲冲的翩翩直往内殿闯,匆忙挡住了翩翩的去路:“贵人主子,陛下此刻正在小憩,您不能进去,贵人主子……”
“主子,主子……”小蔻担忧的忙拉了拉翩翩的袖襟,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动作,翩翩此刻什么都不想管了,真不知道他这皇叔是怎么当的,居然置阿衍生死于不顾!
翩翩怒目瞪向桂东棠,径直走向内殿,一股凛冽肃杀之气充斥了整座乾元殿,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寝殿里分外清晰,龙腾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冷绝色姿容,粉脸含怒,秀眉飞挑,一双明眸恨恨的正盯着他。
无视她的怒火,默默地看着她,幽邃的眸底流动着一种让人费解的深切流绪,“你穿这身和你很衬!”
“你别打岔!我问你,阿衍呢?他现在哪里?”
可恶,她和小蔻去太极殿,阿衍早就被他转移了地方,害她扑了个空,而他居然和她耍花腔。
“你近前来,朕便告诉你。”龙腾云好整以暇看向翩翩,微微勾了勾手指。
翩翩稍有犹豫,此刻心里仍挂念着阿衍,现在也只有他知道阿衍的下落,殷切的目光流连于他洒逸的眉目之间,当即把心一横,走了过去。
“现在可以说……啊!”
附首贴向她的耳鬓,口唇翕动:“陪朕用膳!”
“好。”翩翩爽快答应。
她现在满脑子想着该怎样从他口中得知阿衍的下落,也就顺着他,不就是吃饭嘛,正好她也饿了。
偌大的膳食桌有百十道菜品,可谓琳琅满目,翩翩狐疑的望向龙腾云,这么多,吃得了吗?这也太奢侈了!
试菜内侍监逐一试过,龙腾云才开始用膳,瞅着距离自己远远而坐的翩翩,他心下微有不悦,“坐朕身边来!”
听说在千乘王府她和龙衍都是紧挨着坐在一起,当时听到探子报告,他好嫉妒龙衍,为什么她对龙衍都是如此亲近,面对自己却远远的避开,今天他也要她坐在自己身边。
“我坐这里挺好……”
要是在登州高升客栈,她早就开吃了,看到满桌的美食她的肚子早都饿得咕咕叫了。翩翩一脸泰然端坐,他不动筷,她亦不动,只因他是皇帝,此刻身边又有那么多内侍监伺候左右,她不得不有所收敛。
“过来!”沉闷的声音可听出他隐忍的怒气。
“不用麻烦,这里真的挺好……”方才在寝殿她就是因为太相信他,才会着了他的道,这次说什么都不过去了。
“朕叫你过来你就过来,你是要朕抓你过来吗?”此言一出,龙腾云深幽的眼眸寒光刺眼,作势便要跳起来亲自过来抓人。
“别,别……我自己过来,不过,我过来你可不能像方才……那样啊!”本来想狠心的拒绝,瞅见他眸中怒意,翩翩竟鬼使神差的向他走了过去。
刚想在他左下首位置坐定,岂料龙腾云一把捞过她胳臂,硬生生将她按坐到了他的腿上,“敢和朕讲条件,你还是旷古朔今第一人!”
“尝尝这个,嗯,还有这个。”龙腾云亲自为翩翩布菜,给她夹了卤鸭脖,这是探子报告说龙衍为翩翩夹的就是这个,凡是她在千乘王府吃过的菜色,他都为她夹在小碗中。
“对了,把那盘挪到这边来……”
“还有那盘!”
“……”
看着堆的小山似的玉碗,翩翩疑惑的望向龙腾云,拿着筷子愣愣的发呆。
“怎么不吃,可是等着朕来喂你?如果你喜欢,朕倒很……”暧昧的姿势,戏谑的话语,温柔的眼神,翩翩有些错愕,他是如何知道她喜欢吃这些的?
“宸”
一声呼唤由压抑、窒闷的喉间低低溢出,带着丝丝沉痛,那声忧伤的呼唤,恍似穿透了千山万水般,满是悲苦。
榻上的人,静静的睡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俊脸明显消瘦了一圈,疼惜的抚着那张近乎透明的清厥脸孔,心,深深揪痛,嘴唇嚅嚅,“谢谢,真的谢谢,你没骗我,你没有离开我,原来你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的,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们母子。”
她笑了,只不过这笑里带着几许辛酸,几许沉痛,几许悲凉,阖眼,复又睁开,眼角悬垂着颗颗滚烫的晶莹,欲滴未滴。
泪,流了下来,滴在了他的脸上,一滴、两滴……
一年了,她找了他整整一年,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梦见他离她远去,她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始终不愿承认他已不再的事实,今天,她终于再次见到了他,这是不是做梦呢?
狠狠的咬唇,疼,不是梦!他真的还在的。
唇角有抹血丝溢出,回首这一年对他刻骨的相思,真是苦不堪言,决堤的泪水一如断线之珠扑簌簌落下……
轻轻抚着他的发,一下一下,小心翼翼,轻柔得像是怕触碰坏了般,眼中盛满了浓稠的爱意。
从来没有这样的想去呵护一个人,从来没有这样的为一个人心痛过,那刻骨的痛,折磨了她一年。
从来没有这样的依恋,依恋到他此刻就睡在自己的面前,她还是在不停的想念,从来没有这样想抛弃一切的赶来他的身边。
“宸,不要睡了,醒来好不好,求你醒过来,宸,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
这三个字迟了整整一年。
缓缓的靠近,将头深埋在他的颈窝,嗅着那熟悉的淡淡药香味,脸颊紧挨着他的侧脸,嘤嘤啜泣。
心,仍旧微微的痛着,似是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了,又抑或是永远看不够般,起身,吸了吸鼻子,一瞬不瞬凝望着他俊朗容颜,纤手轻捧着他的脸,雾眸中溢满柔情。
风,将她耳侧的一缕散落的发丝吹起,绞缠在清秀面颊,若兰圆睁了双眸看着面前放大了数倍的俊逸面孔。
松开她,将发丝轻别耳后,墨白石灼灼看着若兰,眼中浮起淡淡的喜悦,半天,见若兰没有丝毫的反应,浓眉蹙起,伸手在若兰面前轻挥了挥,轻声唤她:“若兰,若兰,喂”
“啪”
一记响亮耳光甩过墨白石脸颊,回过神来的若兰张口便骂:“不要脸!”
“咝”
墨白石发出一声吸气声,伸手触了触脸颊,一脸无辜看着若兰,“你真打啊,很疼呢!”
“哼,你活该!”
这个家伙居然敢对她,对她……
若兰喘着粗气,高耸胸脯依旧上下起伏不迭。
瞧着她气成那个样,墨白石炯炯地看着若兰,眉峰上涌起一缕灿烂的笑意,“你……真生气啦,要是方才那一巴掌不解气的话,那么我吃点亏,让你再打一次好了。”
腆着脸就凑了上来,执起若兰手腕,委屈的看着她:“顶多我让你打回来就是了,打多少下都无所谓,随你喜欢好了。”
“你……走开。”若兰甩开他的手,别开了身子,“谁说我要打你了。”
“咦,那你方才还打了我哦,现在我让你打,你却又不打,你怎么老欺负老实人啊!”
颊上立时绯红,一路烧到脖子里,若兰别开脸不敢看他。
“你老实?哼,你都对我那样了你还老实人?你羞不羞啊你!”若兰听到墨白石这句话气登时不打一处来。
“我对你哪样?不就是这样。”话音甫落,墨白石趁着若兰不备,在若兰粉粉脸腮偷香了一口,一脸痞痞的坏笑。
“你……”
若兰气急,高高扬起的手掌迟迟没有落下,然而墨白石却是嬉笑着腆着张俊脸让她打,若兰憋着嘴,眼眶红红的,眼眸不由得湿润了,一时静默无声,泪水顺着脸腮流下。
墨白石可给心疼坏了,他居然把若兰给惹哭啦!
糟糕,墨白石忙赔着笑脸哄她:“若兰,若兰,你别哭啊,我逗你呢,别哭,别哭……嘿,我说你怎么没玩没了还……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话总行了吧,别哭了!”
歪脖偷偷瞄着她。
墨白石无奈耸了耸肩,
扳过如兰削肩,眉心凝起,心中寻思,这女人怎么都这么多眼泪呢?不过南人有那么句话墨白石深信不疑,就是:女人是水做的。
以前说什么他都不信,今天,在瞅见明澜那绵延不绝泪水,还有若兰此刻抽抽搭搭的可怜模样,他信。
“谁说我哭啦!讨厌!”若兰一把推开他小跑进了琅轩殿。
墨白石涩然一笑:“没哭吗?明明就有哭吗?对呀,若兰说讨厌,女孩子说讨厌,似乎都是喜欢的意思哦,难道若兰喜欢他?嘿!”
墨白石扬眉笑起,随后紧跟上若兰,“若兰,你敢骗我!你给我站住。”
内殿,若兰指着坐在床榻边正帮段奕宸擦脸的明澜就是一通斥责。
“喂,说,你干嘛对段公子方才那……那样啊?”
“那样?姑娘到底在说什么?”
明澜放下帛巾,起身踱到了桌边坐下,好整以暇看着脸色通红的若兰,不答反问。
“就……就……就是那……那样啊!”如兰有些结巴,一个大男人对段公子方才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来,他还敢不承认,这么丢脸的事情要她怎么说出口呢。
“到底那样?姑娘到底想说什么,恕白某不明白,还请姑娘直言。”明澜一掀衣袍下摆,优雅的坐下,眼睛直直凝悌着若兰。
“大乐府令且息怒,小丫头眼花,一时胡言乱语,还望大乐府令不要往心里去啊。”墨白石进来忙替若兰解围,心中暗暗称赞明澜的机敏。
“哦,我想姑娘大概是对白某有所误会,呵呵……如果白某观察不错的话,姑娘情窦初开,姑娘,你该嫁人了!”明澜摇首深笑。
若兰的脸红得似熟透的虾子,若兰呐呐的看着明澜,是他说的那样吗?难道真的是她眼花?可是她方才分明看到他在亲段公子的呀!难道真的是她出现的幻觉?
“若兰,觉得我如何?我可是对你仰慕已久了哦!要不,我去求大王……”
“云麾使有何事求孤王?”帛卿罗的声音适时在殿外响起,声到,人亦到。
沉寂,
如丝沉寂。
一室的静默,凭窗而坐的明澜眼眸里划过一抹忿然的神色,墨白石目光瞥见明澜异样的神情,不觉微微皱眉。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他尊敬的大王,一个是他的知己好友,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杜绝这两个女子之间的一场生死角逐呢?墨白石深感头痛。
若兰抿唇垂眸,室内三人各自默然无语,这种诡异的窒息气氛令帛卿罗微感诧异,淡淡瞟了眼屋内神色各异的三人,帛卿罗掀唇淡笑。
“让大乐府令久候,却是孤王不应该,来,孤王给大乐府令引荐孤王的王叔和王妹。”
帛卿罗亲昵的牵过明澜手腕向她介绍着曼伦萨和帛夕塔二人。
“白云飞见过曼伦萨王叔,麓王爷。”清丽绝伦面容上一双美眸澄净无波,让人难以看清她此刻的情绪,明澜优雅躬身一揖。
“这位想必就是大乐府令喽!嗯,大乐府令生得一副好相貌。”曼伦萨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长身玉立,俊逸不凡的明澜。
“曼伦萨王叔过奖了。”明澜微颔首。
帛夕塔围着明澜转了一圈复又转了回来,对她充满了好奇。
“喂,你就是白云飞?”
明澜不语,泰然而立,任雷打不动,她斜勾唇角,笑意夹上睥睨天下的俊洒风流,漆黑的月眸好似海一般的深沉,里面涌动着一泓狂澜漩涡将人的心魂深深的吸住。
“王爷觉得有何不妥?”
帛夕塔愣愣的看着她的眼睛,脸上忽然莫名的就烧灼起来,怕明澜看见她此刻的窘态,她忙抬起右手借着拂鬓边的碎发,眸光闪烁扫向了别处,甚至连说话也有些口吃。
“听……说你琴……琴技高超,不知是……否有些……言……言过其实?”莲步慵懒地移回桌边,玉指轻捻,“咚咚”淙淙琴音从指下流泻而出。
“帛夕塔”
帛卿罗瞥向床榻眸色微带不悦,正待加以斥责,明澜说话了。
“至于是否言过其实,那当然是要听过才知道。”
明澜忽地舒展了眉心,挑眉笑了起来,浓密卷翘睫羽轻轻翕动,在眼睑处落下一剪好看的扇形弧度,眼角、眉梢无不弥漫着魅惑人心气息。
“大乐府令当真愿意当众抚琴一曲?”
帛卿罗眸中登时为之一喜,听说段郎通晓音律,若是白云飞能用琴音唤醒段郎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这也是她留白云飞待诏琅轩殿的真正用意。
“大王,大乐府令可谓是乐中圣手,尤其是弹得一手好琵琶!不如……”
“拿琵琶来。”帛卿罗不待墨白石说完,向若雪吩咐。
明澜含笑向墨白石微颔首,清雅眉目间掠起一丝高深莫测笑意,俊美容颜上一双清澈如水明眸登时波光潋滟,顾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