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豹房外。

“那个夏皇后的爹国丈爷夏儒的新宅建的怎么样了？”刘瑾一面远远地笑看着大街的来人，一面低声问高凤。

“现在进入尾期工程了，可是户部的银钱始终拨不下来，工程可能要延期。”高凤忧心忡忡。

“那个户部尚书韩文是傻了吗？不知道这是给皇的岳丈盖房子吗？别人都想着法子讨好皇后，讨好夏儒，他可倒好，管着朝廷的钱袋子，这么扣扣索索。”

“这个韩文和那些阁老一样都是老顽固。”

“你去告诉韩文，迟延了工期，皇怪罪下来，他这个户部尚书的乌纱帽就不用再戴了。”刘瑾语气阴狠。

“是，我马去催促。”高凤面远远看着来人速速退去。

来人正是皇朱厚照。

“高凤那个狗奴才干什么去了？”

“回皇，老奴让高凤去给皇做准备了。”刘瑾奴身相迎。

“你这奴才把朕叫到豹房来可有什么好玩的吗？”

“放心吧皇，今日一定让您大开眼界。”

刘瑾躬着身在前面带路，后面低眉顺眼地跟着一大帮小太监。

这个豹房别苑辉煌壮阔，各功能区楼宇殿堂一应俱全。

而其中最为特别的就是位于豹房正当中的“兽乐园”（斗兽场、马戏场、圆舞场）。

这个穹形殿宇是仿伊斯兰建筑的设计，刘瑾是颇费心思的，找来了无数的能工巧匠，精密的设计测算，建造而成。

圆顶的大厅或场所开阔无比，三面环形墙，筑有六级台阶座位，另外一面完全对外开放。

皇朱厚照今天就是最闪亮的那颗星。

圆形殿堂的正中央是一个直径50米的下沉的圆形斗兽池。周围的坐台下面就是关养着各种生猛野兽的栅笼。但是这里闻不到野兽粪便的味道，每只野兽都有专人负责管理，驯养，清理笼圈，干净讲究。

穹顶正中央一根主吊索牵引着数十根铁索悬挂着巨大的猛禽铁笼。这个鸟笼结构独特，分区明确，各种禽鸟可以互不干扰的生活在一起。

围场四周站满了数不清的衣着奇异暴露的女子，她们搔首弄姿，拂腰摆柳，妖冶妩媚，颇能吊人胃口。

这其中不乏高丽美女、波斯舞娘、西域舞女、日本艺伎和蒙古悍女等等。

所以竟有外人传言“豹房”就是“炮房”。“豹房一日如三秋，铁杵成针奈何求？”

朱厚照一登场，立马全场沸腾。中间斗兽池里燃起烟花，舞女们摇铃击鼓，呐喊欢呼，太监们则是下跪伏拜高呼万岁。

头顶百鸟出笼，欢鸣飞腾。兽场里驯养的力士驱使着狮子，老虎，豹子，大象，黑熊等巡场游走。

“别致，气派，毙了！”皇帝朱厚照突然有种瞬间穿越回到现代的感觉，灯红酒绿，霓彩闪烁。

玄凤鹦鹉凤儿也忘了自我，在群鸟中蹁跹起舞，歌鸣嘤啭，引来百鸟朝凤。

“哐啷！”一声大锣击响。

全场霎时间安静下来，惊了朱厚照一大跳。

只见百鸟百兽归笼，全场安坐。

斗兽池里升起一个直径约20米的圆形舞台，在机械的绞动下慢慢抬升。

一只吊睛白额猛虎和一只体型硕大的金钱豹在圆形舞台缓缓地环形游走。

“嗷呜，嗷呜！”吊睛虎怒视着金钱豹，发出低沉的吼叫声。

金钱豹使劲抖动着脑袋，尾巴笔直打甩，“喵呜，喵呜！”毫不示弱。

这时从穹顶的吊索滑下来一个做雁翅状的西域女子，赤肩露膊，酮体滑亮，目光炯炯有神。

皇朱厚照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就是在重阳节庆典表演吞金吐火的藏族女孩臧珠。

臧珠轻巧地落在已经升高到和观众席齐平的圆形舞台。

乐曲声响起，臧珠先表演了一段迅疾凌厉的舞蹈，惊得老虎和豹子都乖乖地趴伏在地，观赏火辣的舞蹈。

朱厚照不禁想起萧娅第一次约他到淅川市歌舞剧院观看霓裳劲舞的场景，也是这样凌厉曼妙的舞姿。他的嘴里不时被萧娅送来爆米花和巧克力糖，虽然他腼腆地都不敢正眼看一下萧娅。可是当舞台的灯突然熄灭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偷吻了萧娅的脸，灯瞬间亮起的时候，他看到萧娅是那么陶醉，脸庞红扑扑地更可爱了。

可是现在除了在玄凤鹦鹉凤儿面前他才是真正的自己，在别人那里他就是一个影子，武宗皇帝朱厚照的影子。

许多人都希望他还是那个荒唐奇葩的朱厚照，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改变，必须要改变，他的未来不能就泯灭沉沦在这里。

“好，好舞蹈！”朱厚照忍不住大声赞叹。

臧珠在舞台双膝跪伏，用藏语拜谢皇恩。

“刘瑾，赏金十两，绸缎两匹！”

哐啷！

又一声洪亮的铜锣响，圆形舞台的老虎和豹子突然跃起身，奔袭起来。臧珠手挽吊索腾空而起，旋转着在虎背和豹子的脑袋踩踏一下，虎豹均伏身下去，低吼着，龇牙咧嘴，做攻击状。

再一声铜锣响，紧接着鼓声阵阵，老虎和豹子的兽性被彻底地激发起来。

汹涌地腾跳，猛烈地撕咬，虎爪，豹牙，千钧铁尾，翻滚，缠斗，拱抵，摔打……

皮毛飞扬，血肉飞溅。

周围的观众有的屏着呼吸，有的瞪大眼睛，有的捶地顿足，却没有一个人喝彩，号叫。

因为在以前的一次观看斗兽时，曾有一个女子吓得惊呼，搅了皇帝朱厚照的兴致，竟然被刘瑾推下斗兽池，瞬间被野兽撕得粉碎。

朱厚照此刻看的也是惊心动魄，目不暇接。他其实不想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对动物来说太残忍，太不公平了。

几经回合，白额吊睛虎居然白瞎阵来。

“停！”

所有的人都万分震惊，以为已经杀红了眼的野兽，怎么能听懂皇的话呢？

谁知那只金钱豹，最先收住了利爪。

朱厚照认识它，就是那天在西山村晨猎时被刘瑾提前灌注麻药，捕获的那只猎豹。

可是那只老虎，完全失去了理智，在金钱豹退却的时候，它蓄积全力，向豹子猛扑过去。金钱豹轻巧地闪身一躲，老虎硕重的身体收不住，从十多米高的舞台坠落下去，当场摔得粉身碎骨，虎血流了一地。

哐啷，哐啷，哐啷，铜锣三声响，斗兽结束。

臧珠从吊索滑下来，骑在猎豹的背，巡场一周，给猎豹带花环，庆祝它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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