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儿……”楚云受不住霓裳儿的冷漠，语气愈发像是祈求一般，他颤抖着手，穿过木牢房门的空隙，向她那边伸过去：“别这么对我，好吗”

霓裳儿看着楚云伸过来的那一双大手，一股酸意涌了上来，眼眶里再次盈满泪水，再也止不了。这一双手，她牵过无数次。她知道楚云一直都很爱惜自己的手，因为他想要霓裳儿的小手不会被他的老茧刮碰到。但是他的爱惜根本没有作用，他是习武之人，手怎么可能像一般文人一样细，可他还是尽自己所能的保护着他。

楚云的手掌抓住了霓裳儿的牢房的木栏，紧紧握着，青劲爆起，关骨都泛起了白色：“你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了吗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总喜欢屁颠屁颠跟在我后面叫我楚云哥哥。”

“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次你去御花园采花，结果把皇后娘娘最爱的花给折断了，你害怕地躲在角落哭，后来还是我给你出了个馊主意，将花枝绑在了枝丫上，皇后娘娘才没有发现。那天晚上刮了大风，花又被吹到了地上，皇后娘娘才没有怀疑你。”

我记得……霓裳儿在心里默默回应着，她哪里会不记得，那一天她哭了好久，因为她怕挨打。楚云以为万事安好，可其实皇后已经看出来了，只是没有再过追究而已……

“裳儿，你理一下我好吗你难道真的要和我断绝一切往来吗”楚云声音沙哑，托着嗓子恳求着：“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霓裳儿躲在角落里，早就已经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怎么也压抑不住。全部落进了楚云的耳里，可偏偏她硬是不肯说话，一句回应都没有。

“裳儿，你真的不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的话吗你说过你是我的人，今生今世都是我的”

“可现在呢为什么不肯理我，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肯和我多说”

“我真的没有做背叛你的事情，你要相信我我对天发誓，我楚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宁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楚云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久，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可他依旧不肯停下来，一句接着一句，从他和霓裳儿的孩童时期，一直说到了现在。

“楚云……”霓裳儿在心里默默念着楚云的名字，仰头靠着墙壁，她看着大牢的牢顶，泪水模糊了眼睛。脏破的衣物，紧紧贴着皮肤，可依旧暖不了她的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楚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他累了，也有些绝望了。他一想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自此以后就会变成最恨他的人，他就……

“可你那时候为什么离开都不肯和我说一声再见”霓裳儿终于忍受不住了，带着浓浓的哭腔，将埋藏了好多年的心事吼了出来：“为什么你要不辞而别为什么”

楚云听到霓裳儿的声音，喜得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咽下一口唾沫，算是润了润喉咙：“我当初……我是实在没有机会和你道别了，当时情况紧急，我连给你写信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但是边疆安定了以后，我还跑回来看过你，可那是偷偷回京，我不敢和你见面。”楚云急急忙忙解释，生怕下一秒霓裳儿就会因为自己的话生气：“我当初看见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了，我也就放心了。”

霓裳儿突然有一种想要抽自己两耳光的冲动，她不是不知道楚云有要事在身，可她偏偏怨了楚云那么多年。他明明还冒着要杀头的风险回来看她……“我……”霓裳儿站了起来，轻手轻脚走到了牢房门边，将头靠着墙，似乎在感受墙那边楚云的温度一般，轻闭上了眸子，如扇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我后来也回过京城，但是我没敢光明正大找你。你是公主，一个长大成人有能力的公主，再也不是那一个小娃娃，我喜欢你，但我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你。每一次进宫，我都只能在角落里，看着你，不出声不打扰，这都是我最大的快乐了。”

“可是当我们遇见的时候，你总是表现出一副对我无比嫌恶的样子，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我们儿时的一切，不愿和我说话了。”

“我时常在梦里梦见里，每一次梦见的都是你和我小时候的事情，可是只要我一转身再扭过头去，你就是一副恼火，对我嫌恶的模样了……”

楚云……你怎么那么傻

霓裳儿捂住了嘴，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哭泣声。她根本不想那么对楚云，可是他的不辞而别，叫她伤了心。她不理解，更不肯去找楚云要一个答案，所以她开始浑身带刺，变得更加不可理喻。

她环抱着双臂，断断续续地开口：“可……可是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肯跟我说”如果他那时候肯和霓裳儿解释，他们直接也不会闹到僵局的地步了。

“对不起……”楚云垂下了眸子，薄唇轻抿，一张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落寞：“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你，那个画押是他们讲我弄晕，强行按下来的。”

霓裳儿小嘴里喘着气儿，因为哭泣而呼吸沉重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回荡着……充溢着牢房的每一个角落，霓裳儿积压了好多年的情绪，一夕之间都爆发了出来，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有不住地泪水。

她缓缓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腰间，摸索了好半天，才握住了那一块玉佩，冰冷的触感从手掌，一直延伸到了心脏：“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她那一双眸子，饱含水光，将腰间玉佩扯了下来，玉石之间抨击着，发出清脆的声音：“你之前送了我一块玉，我一直留着。”话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只敢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下一句，想你的时候，我都是握着这块玉佩，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