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挂起,已然是夜半中天。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师父瞧见。”一番祷告之后,我偷偷溜到了厨房。
东找找,西翻翻。愣是找不到半点吃的。
咕噜噜——
肚子饿导致全身气力也无,这样下去非得的南荣骂不可。
怎么办?怎么办?恐怕不带点吃的东西回去今日就是彻夜不眠了。
咕噜噜——
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再翻寻一遍罢,万一有什么遗落的地方呢?我这样想着,对厨房又是一番彻头彻尾大搜查。
“咦?这里居然有在吃的?”
只见楠木的木桌上摆满了鸳鸯糕,西湖豆腐,糖醋排骨,还有许多我从未见过的菜。
“请问有人么?”
“如若无人小女子便冒犯了。”
咕噜噜——
不得不说,这桌上做的饭菜可真是美味,道道都是人间极品。呼啦呼啦,我一下子将桌上的饭菜横扫了个七八分。
呃,好饱。
“姑娘,你偷吃了在下的饭菜要如何处理?”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这世上,竟有如此好听的声音,令我沉醉,仿佛深深的沦陷了进去。
“你……你是谁?”好半天才醒了过来,该死,不会是碰到鬼了罢?
“呵呵,你猜?”
月光穿透树枝撒在他的身上,颀长的身影如松柏挺拔,绯红色衣披在他的长身之上,布料也是华贵难得。
半绾的长发华丽倾泻,容貌如画,惊艳众生;额间的素色抹额更是衬出皮肤的白皙,气质出尘。
“你,你真好看。”我痴痴的望着他。
“小丫头,你竟然不怕我?”
“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话虽如此,却是两股战战,这夜半中天的,阴风阵阵吹得我好冷好冷。
不行,再在这里呆下去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得想个法子逃走为妙。
我略微思索片刻,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饿了,不知是公子做的饭菜。吃了你的晚餐我实在是对不住,这样罢,我现在没有银子,这块贴身璎珞就当是抵了这桌菜。也够公子在大吃一顿了。”战战兢兢,从脖子上解下随身带的玉色璎珞递给绯衣男子。
其实这璎珞就是当初的玉佩塑造,因为觉得玉佩很大又很显眼,着实不适合女儿家点在腰上,所以前些日子偷偷让掌事帮我磨成这玉色璎珞,也算是因地制宜了。
绯衣男子瞧着手中的璎珞,却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璎珞都不好打发你,你不离开我先走。也就是最近比较倒霉,喝水都能塞到牙缝,吃个东西都能碰到鬼。
“公子?!”
真是奇了怪,他不走也不让我离开,真是……
“小姑娘,你误会了。我是说你要不要去银河上玩玩儿?”
银……银河上?
坏了,坏了,我肯定是发起烧说起胡话来了。那银河暂由织女掌管,是她和牛郎相会的地点。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突入人家的府邸,那岂不是……
“多谢公子美意,小女子实在是困倦的紧就不劳烦公子了。”
嗖嗖嗖——
“无碍。”那人也不管我同不同意,抱起我的腰就飞往银河。
“喂,你——”
我本来就有些怕高,这下子低眼看去已然不见了飘渺峰的踪影,头脑立刻晕眩成一团,闭上眼睛躲藏在了绯衣男子的怀里。
“到了。”
银河上的星斗如巨大的罗盘,一颗一颗繁星化下倒影,星辰的月影在繁星里渐渐散淡。
这就是银河?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小丫头,你要快快长大哦。”
此时我已经是困倦的紧,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模模糊糊的应了一下声,便睡了。
这夜,我睡得很是安稳,困扰我多年的噩梦也没有再出现。
猛然睁开眼睛,环视四周,这不是自己的房间么?
匆匆洗漱特意去厨房看了看,厨房里并没有剩下什么杂七杂八的盘子,脖子上的玉色璎珞也还在。
等等,难道是……做梦?可就算是做梦怎么可能会做春梦?
话说,我也一点都想不起他的样子了,只是记得他那一袭绯衣。
细细回想起来,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难道,我和他是在哪儿见过?
两个月后.
“君儿,君儿……”师父连呼了我几遍。
“师……师父,怎么了?”
“糊了,糊了。”
“哦,那弟子再做一份。”
“得得,你这个月已经是第五百三十二次烧糊饭菜了。您还是歇歇吧。”
第五百三十二次……烧糊饭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水绾居又那么多食材……
什么,第五百三十二次?我的厨艺仅次于武功,虽然比起师父来还差一点点,可也不至于食不得。
“君儿,你,你停下停下……”
“师父?”
“我的白玉花瓶,这可是我厚着脸向北宫讨来的。我的白玉花瓶呀……”看向地板上的碎片,我笑出了声。即使心不在焉,也要对这个老头儿实施“打击报复”,哈哈!
“君儿,你……为师求你了,你还是下水绾居去玩吧。”师父大人原来还有乞求的语气呀,真是长见识了。
我连剑都不会御,怎么要下去嘛,只得请掌事来帮忙。
“小念君,你,你这是怎么了?”掌事姐姐看着我一走路就腿软的样子不由担心。
“我很好啊。”
“是么?我怎么看你有些思春了呀?”
“掌事姐姐,别闹了。我才八岁才八岁。你见过有八岁的人思春么?”
“那请你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话。”
“什么话?”
“可你这症状貌似很严重啊……”掌事姐姐给我施了定身术,然后食指亮起光来。
哐当——
再一看,掌事姐姐已经从床边滚到了房门前,样子十分狼狈。
“小念君,是不是南荣长者传授了你法术?”
师父一向是禁止我修习法术的。上次趁他不注意修习,差点遭到反噬,然后还在水绾居大门前跪了一天。
难道……
是那个时候?
不可能,明明只是个梦。
“小念君,你还说没有思春。你瞧上了哪家的好儿郎,姐姐我帮你参谋参谋。”
“都说了,没有啦!”
“小念君,我和你说,你现在就要下准备,不然,就成为向东里掌门一样的老道姑了。”
“入了仙门还可以嫁人?”
“笨,一般弟子们是靠双修了。另外特殊点的嘛,则是成为外交手段。”
这两个月来我好像做了一个悠远的梦,到处都是一片绯红。天空是,海水也是。红褐色的海藻将鱼儿包裹住,鱼儿挣扎不开,全死了。无名的小花开遍大地,携着那人的身影款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