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修心。
到头来静的,是什么?修的,又是什么?本以为借着入了空门的幌子可以让南荣不再过分的关注自己,但……实在是......
“若,着实不行,我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心中压下一口气,手掌张开又紧握成拳。
恐是相遇最终变成相离,相离最终变成相弃。
“君儿,你的武功怎么是每况愈下?再这样下去,就罚你抄写古籍。”
“师父,抄写古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君儿确实应该静一静自己的心。”
“孺子不可教。”
南荣扶额,摇头叹息:“今日罚你倒立练功。不到日暮不许歇息!”
“是。”我暂且作为他的弟子还得乖乖应声。
罚倒立,罚抄写,罚不许吃饭,罚练一百遍……不管师父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我倒是还希望师父多罚一些。唯有这些惩罚可能才让我意识到了什么是坚韧,什么是存在。
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怎么着也是无所谓。可是,我目前至少不能在这个死老头面前屈服,不能让飘渺峰成为我的坟墓。
否则,我真的怕最后到底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茶香袅袅,香炉缭绕。西边的雕花壁橱旁放于一张小案,东边的阁子旁有一副围棋,北边的墙上贴有一张大大的“道”字。
吊有青色尾羽的风铃儿阵阵叮当。
这一月,这一日,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诚心的问佛:动摇着所有的经简向佛吟唱。可梵音低语落到了尘埃。
“唯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屏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浮浮沉沉之间,突然想起了琵琶仙未成仙时浔阳江头的境遇。
昔日琵琶仙在凡尘的商人郎君弃她而去;如今我在感概不论如何尽力去争因着不肯低头讨要而失败的命运之悲。
当初是取“静心苑”三个字是想让自己安心静心修心,不再受那件事情的困扰,也不再因为雪狐一族的事情烦恼,以此来激励自己绝对不会让南荣安排自己嫁人的决心。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丹青数笔,阿彻逐渐逐渐在我的纸上描绘出来,只是这红色到底应该是选哪一种红色的上色才好?突然发现,所有的颜料中的红没有一种适合阿彻,他的绯衣是那么美,倒显得我这里全是拙色了。
我便有几分懊恼起来。
红颜醉,醉红颜。我想,也许阿彻是喝了醉红颜才是这样美的罢?
他与哥哥相比,不管做什么事情起码我的内心不会抗拒,无论说什么话都令我十分着迷。第一次见面,是仿佛等了千年万年之久的熟悉。
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我想把世上所有美好驻足于心田,并不想与哥哥相交却越过亲密的距离。
今日借故推脱掉应该做的功课,却在书案上用隽秀的小楷在画上题字。
“妹妹,你的胳膊应该抬高一点才好御剑。”念倾凑近我的身,准备向往常一样指导,可我半点也听不进去,一个转身,拉远了与他的距离。
“小妹,你……你怎么了?”
少年气急败坏被我直接无视,反而思衬着今日提的“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一面在念倾和南荣面前装作冷清的样子,一面又在夜里无人私语时为阿彻描绘一幅又一幅的丹青。甚至还想过用蓝色的料子为自己做套衣裙好与他相配。
如今梦里唯一最爱的就是那一袭绯色。最值得珍惜的,最值得回首的,便是与阿彻的朝朝暮暮。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无力去改变。将来会发生什么,无从知晓。现在,只求梦境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然后沉醉其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我打开门,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念儿……”
“哥哥前来所谓何事?”
“若无要事还请哥哥不要打搅妹妹清修。”
“哥哥……能和你谈两句……体己话么?”
“真是不巧,妹妹和几位朋友正有些体己话要说。还请,哥哥改日。”
“……”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少年终究离开了。
哥哥,抱歉。小妹只能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他的背影还是那么单薄,行走的每一步似乎都让落寞填满。风儿轻拂着他的发,束发的丝带竟不知觉的落下。
“哥哥……”
我想要唤他却发现根本说不出口,即使要说这半年来我兄妹二人也根本没有什么可说的。半月,仅仅这半个月的时间,一切如我所愿,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遥远起来。
为什么,我的心不是像我预料的那样无比快乐无比自由,反而是多了一丝丝疼痛,一丝丝苦涩呢?
是夜。
“这是什么?”床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两只红色的纸船。
吾妹芳鉴:
寒灯夜雨,殊切依驰。瘦影当窗,卿可安好?
余明日归,祝以生辰之乐。二宗,静心已闭。一年未见,兄已是思念至极。
又,师父操劳,实属不易。妹理应担待,不可违反。
敬申寸悃,勿劳赐复。
兄念倾
吾妹亲启
小妹,汝可安好?
去之此日里我不想着你的姿貌花颜,念君臣复共乐戏时之日。可以身杀吓到了最爱之妹,故不得不去治。
小妹实天资聪,一点不愚。但南荣此老贼以汝为女谓汝不公。故,我情愿在去是以吾从汝脑海中封闭,并为一冠冕堂皇者察南荣,以汝之安。
勿念。
兄念倾
看情况这两封信的时间应该是他快归来时的那段光景。
回忆起了他那日的表情动作,始终是一幅嫌弃的样子。可为什么又会有这封信?而且为什么偏偏是快在心死时发现?
为什么!
手重重的捶打在床案,好是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