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姑娘摸着自己的断指,想起来了那个教了自己技艺,给了自己名字的大姐姐。
其实萱萱姑娘隐约能够感觉出来,是自己和孙玉峰的恋情引起了她的不满。
孙玉峰出去了很长时间,仍旧没有回来。萱萱姑娘点上了一支蜡烛,轻轻拨弄着覆了一层淡淡的薄灰的筝。
她虽然再也弹不出那些动听的曲子,但心头仍旧萦绕着阵阵筝音。
她突然想再弹一次那首曲子。
自己第一次学的曲子。
闭上眼睛,用食指一个个弦拨弄着。根本不成曲的调子此时也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幽叹一声,她吹灭了蜡烛,准备回床休息。
正当萱萱姑娘将要入睡时,房间里的蜡烛突然燃了起来,耳边响起那熟悉的曲子。
萱萱姑娘心里一惊,连忙起身。
一个长发女子端坐在椅子上,弹奏着面前的筝。
肤如凝脂,嫁衣似血。
转过头来,萱萱姑娘终于验证了她的猜想。
玉峰真正的萱萱姑娘回来了,回来向她要账了。
忽然,弹着筝的冯萱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尖叫一声,化作一团红雾飞向了西竹林。
伏在孙玉峰身上的白衣冯萱萱泪流不止,渐渐化作一粒粒金色的沙粒流淌在地上。
一阵狂风袭来,是红衣的冯萱萱。
她一把拉起白衣冯萱萱,咬牙恨声说道:“孙玉峰你真该死!我恨你!我恨你!”
孟欢立即向前阻拦,可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一红一白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之中。
孙玉峰仿佛还沉浸在记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
祝余和甄辛向前想要扶他,但他摆了摆手,拒绝了。
踉踉跄跄地回了房间,孙玉峰发现萱萱还醒着,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萱萱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就是有些睡不着而已。”
孙玉峰捏了捏眉间,想要开口问些什么,思量一番后还是轻叹一声,作罢了。
卯兔亭中。
孟欢看着地上的金色沙粒,无奈地耸了耸肩。
祝余有些心急,看孙先生的样子一定是记忆起来了什么,可他又不肯说,令人恼火。
甄辛拍了拍祝余的肩膀说:“既然让她给跑掉了,就等下一次机会吧。”
孟欢也点点头,疲惫地打了一个哈切。
那白衣女子直接伏在孙玉峰的身上,孟欢根本不敢直接对她动手,以免惹怒她伤到孙先生。
所以只能盯着她,三个人紧张地守在旁边有快两个时辰,真的有点累了。
好在她似乎并不想害孙玉峰,但那个红衣女子却杀意沸腾。
祝余先送孟欢回了房间,然后回到屋子躺在了床上。
没过多久,甄辛就睡着了。
钟心亭中,红衣女子将白衣女子放在桌子上。原本凝实的身体现在变得分外透明,而且仍在缓缓地化作金色沙粒。
“你疯了吗?”红衣女子咬着牙恨声说道。
“没有啊。”白衣女子虚弱得难以张口,脸上虽然仍旧挂着泪痕,可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红衣女子颤抖着捏着白衣女子的手臂:“你忘了他曾经做了什么吗?”
白衣女子茫然地看着她。
“我曾经怎么可能是你这样的人…”红衣女子看着夜空中被乌云挡住半边的月亮。
“说不定…你知道的也不是全部呢。”白衣女子温柔一笑,轻声说:“我是你,你也是我。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你。”
“而你不也是一样不明白玉峰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吗?”
红衣女子无言,隐没在夜色之中。
祝余没有睡着,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然后马上跑进了钟心亭。
看见躺在石桌上的白衣女子,他心急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带着歉意看着祝余。
祝余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没关系,不过你能告诉我那个红衣女鬼是谁吗?我们怎么才能让她停手?”
白衣女子仍旧是带着歉意的眼神摇了摇头。
祝余突然感觉手掌有些发热,仿佛有一股热量从他的手掌处流出。
白衣女子的身影开始逐渐凝实,她的眼中充满了惊讶。
祝余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喃喃道:“怎么回事…”
第二天午后,孟欢收到了一封信。
靠着窗子,风儿吹起她的头发,信纸随着气流来回抖动。
“家中有事,速回。”
是母亲的笔迹。
孟欢皱紧眉头,思量一番,决定还是要回去,可是这边的事情没有还没有结束。
“咚咚咚”响起来了敲门声。
“谁呀?”孟欢在屋里问道。
“是我,祝余。”
孟欢打开了房门,看见祝余一脸焦急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孟欢心里暗暗觉得不好。
“我收到了家里来的信,说是出了些事情,让我也回去。”祝余其实很少参与孟家的大事。
孟欢脑子中电光火石,马上拉着祝余坐在床上。
祝余轻轻“哎”了一声,竟然有点脸红了。
看祝余的样子,孟欢倍感头痛,这个家伙脑子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啪”
孟欢照着祝余的额头弹了一个脑瓜崩。
“给我想一些正经的事情!”孟欢白了一眼祝余,没好气地拎着祝余的耳朵。
“好好好!”祝余连忙答应着:“我这次也是有正经事的!”
“什么事?”孟欢放下了手。
祝余将自己昨晚的变化告诉了孟欢,同时说出了红衣和白衣女子根本就是一个人这个猜想。
孟欢点了点头。的确,她也认为缠住孙玉峰和萱萱的那个“她”,并不是鬼魂一类的东西。
按道理来讲,如果是鬼魂受到自己力量的影响,削弱的过程是不可逆的。而且一个人不可能有两个意识互通的灵魂。
“祝余果然不一般。”孟欢暗暗想着。
毕竟他是死而复生的人,还带着孟欢溯回了时间。
孟欢有了一些信心去改变梅镇的命运。
因为在现在的将来,她的过去。不论是祝余还是她都没有卷入这个事件中。
也就是说,通向未来的轨迹正在发生着变化。
孟欢下定了决心说道:“祝余,你留下来,我回去。”
当天,孟欢乘坐着马车赶回梅镇,又是一路风尘,渐渐地,能够远远望见连绵的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