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时,皓月当空,黑黢黢的夜色,总算有了些便于夜行人出没的光亮。
二十万人马的清军大营,一路绵延近十里之地。
安静,明军轻骑袭营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回塔山城内。
不过这显然是多尔衮所期待的消息。
洪承畴献的计策他很看好。
能够钓出明国皇帝崇祯并且趁夜击杀之,那固然是再好不过地结果。
即便事出意料之外,崇祯皇帝没有他们推演得那般疯狂,胆大包天的跑来夜袭己方大营,而是稳稳困守宁远城中……
那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真那样子,那一千五百擅长攀爬的死士,只要有机会潜入宁远城下,相信今夜一定也能给明军一次深刻教训,不说全部摧毁城防大炮,只需要毁去半数,对于白天即将发起的攻城之战,那也会是一大助益。
多尔衮一直没睡,在等待前方传来军情消息。
忽然……
轰!
轰轰轰轰……
骤然间传来的轰鸣声惊得多尔衮神色大变。
这是……红夷重炮的轰鸣声?!
而且,声音如此之近?!
多尔衮骇然:“何处炮声,速查!!”
“喳!”侍卫飞奔而走。
听到相距塔山城不足千米外突然传来的红夷重炮轰鸣声。
洪承畴亦是神色大变,额头冷汗顿时如雨点般挥洒而下。
发生什么状况?
军营中火炮走火了吗?
当然不可能冷不丁发生这等奇葩变故。
前些日子,接连十余城池相继发生城防重炮离奇失窃大案之后。
清军如今对于手中仅余下的二十余门红夷大炮,那真就比伺候祖宗还尽心,真正做到了全天二十四小时重兵看守。
所以,这突然传来的重炮轰鸣声……
总不至于会是明国皇帝崇祯的夜袭队伍拖着城防大炮攻来了吧?!
轰!
轰轰轰轰……
不等消息查实。
这冷不丁间,第二波红夷大炮的轰鸣声再度响起。
而这一次,仅凭声音判断,就能听得出来,相距塔山大营稍远了一些。
老天爷,明军夜袭之兵居然不是仅有一路?!
轰!
轰轰轰轰轰……
稍稍过了片刻。
自又远一些的距离外,赫然又接连传来一阵红夷大炮的轰鸣巨响。
疯了吧!
宁远城的明军全体出动,拉着城防重炮走海路绕到了塔山城外大营附近搞偷袭?
明军这是知道塔山大营之中聚集有众多的贝勒、贝子、旗主?
想玩万军之中直取敌军统帅部的绝杀大招?
只是,凝神侧耳细听,貌似并未听到明军袭营时发出的喊杀声……
疯了疯了,完全理不出头绪的多尔衮,还有已经下意识跪倒在一旁的洪承畴,都是一时之间成了没头苍蝇般,完全不知道明国皇帝崇祯在玩的什么袭营乱招。
而且,明军的袭营位置,既然直接选在了直取塔山大营,存了直接团灭己方指挥中枢的歹毒居心。
那岂不意味着,明军直接放弃了吞掉那一千五百袭营死士饵料的可能,己方埋伏在宁远城外山林中那一万兵马,由此也变成无用白棋啦?
咦?!
怎么又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呃,也似乎不是,远远地,塔山大营方向,传来营中军士惶恐大乱的咒骂呐喊声,己方将士阵脚大乱的闹哄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咚咚咚咚……
便在多尔衮已经控制不住快要爆发之际。
“报~~!”前去查探消息的侍卫狂奔而入,呼哧呼哧大喘着,闯入堂内单膝跪地急急道:“禀摄政王殿下,塔山大营遭受不明敌方炮火攻击,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还不快讲!!”多尔衮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但是出营查探的军士回报,野外并未发现任何敌兵踪迹,也未发现任何红夷大炮出现过的痕迹……”
“什么?!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那接连三波的红夷大炮轰击爆炸声,塔山大营内将士们鬼哭狼嚎的咒骂呐喊声,本王在城内都听得一清二楚,你们居然,来袭营敌人影子都没看到半丝半毫?”
多尔衮愤怒之极,抽出佩剑就想一剑劈死这名侍卫。
实在是,这样的一个探查结果,太侮辱他的智商了些。
在他下意识认为,定然是那些贪生怕死家伙,根本不敢出营查探真相,都被明国皇帝野外杀人无算的威名给震慑住……
便在这时。
轰!
轰轰轰轰轰……
又是接连的十余声红夷大炮轰鸣。
不过这一次,相距的位置,似乎更远了一些。
袭营的明军,这是袭扰过塔山大营之后,火速又前行数里,又锁定了中军大营架炮轰击?!
可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那红夷大炮,每门少也有五六百斤之重。
而且,听外面远远传来的那隆隆轰鸣巨响,那分明还是红夷大炮中的巨型克虏炮,每门重逾千斤,便是十名健奴协力搬移,那也得老半天才能挪换个百十米开外?
“摄政王,臣猜想到此为何故了。”
“讲!”
多尔衮急道,见洪承畴还跪着,又道:“起身讲予本王知晓!”
“喳!”
洪承畴又嗑了个头,这才躬身而起,仍垂首回应道:
“臣推测,此乃明军善投军士,或以简易抛石机之法,向我营中抛掷火药包之结果。明军想以此计惑乱我大营秩序,看来崇祯帝真是打定了主意要袭击我大营。唯今之计,臣抖胆建议,各大营将士轮番作息,无视敌军这般无伤痛痒伎俩,待到袭营之敌真正出现时,再以逸待劳,围而歼之便可……”
多尔衮点点头,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也是被接连传来的红夷重炮轰鸣声惊得乱了阵脚。
红夷重炮之威何等惊人,真要明军能拉着红夷重炮在野外到处乱蹿,随时转换阵地,那还了得,己方遭遇这般强敌,真就百万之众,也不够明军拿炮轰啊!
但要是那般动静,实则只是明军向营中投掷那火药包,借以大造攻击声势,自是道理讲得通透。
若仅是区区火药包落地爆炸,动静即便滔天,真正能造成的攻击破坏力,想来也十分有限。
他长长舒缓了一口大气,望向洪承畴时,目光中赞许之意大作:临危而不乱,察微而可见著,且能迅速预判敌情给出相应对策,洪卿真乃我大清肱骨之臣也!
只是,还不等多尔衮轻松三秒。
那名侍卫犹豫一下,硬着头皮又道:“禀摄政王殿下,塔山大营内,现查明被炮火轰毁了三个大帐,死伤了不少主子……”
噗!
多尔衮终于爆发。
一剑斩去了那侍卫脑袋。
混账东西,说话大喘气,都说了只是明军健卒自野外抛掷的火药包而矣,还踏马轰了三个大帐,死了不少主子……
“嗯??”待斩掉了侍卫脑袋的一刹那,多尔衮突然回过神来,迟疑地追问洪承畴道:“洪卿,这狗奴才,刚刚说了什么?炮火轰毁了三个大帐,死了不少主子……??”
轰!!
多尔衮正惊怒交加。
突然之间,大炮轰鸣之声骤然响起。
近在百米的炮轰之声乍起瞬间,一颗四五十斤的实心弹丸呼啸而至,不偏不倚,正中多尔衮。
多尔衮,死!!
轰轰轰轰……
这铺天盖地的大炮轰击……
任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来自何方……
但是清军大营却彻底乱了套,绵延二十余里的整个大营,包括塔山城内,都开始遭受到了明军的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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