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在集市上遇上师傅的事,二郎在心里已经早有准备。积金镇就只有那么大,他又经常的要去集上卖东西,终会有这一天的。
小孩子哭哭啼啼的被大人拉走了,牛春花也跟着牛木匠走了。
段云飞神色自若的重新摆放好拉扯过的木车,三郎挨近他身边,低声说道“二哥,我今儿才发现,你可变了!也敢大声怼人!”
“有什么不敢的,说出来比憋在心里舒服多了!”段云飞嘴角不自觉扬起,面上洋溢着喜悦。
这幅笑脸,看得三郎直发愣,二哥啥时候变成顶撞了曾经的师傅还会这样开心?
段云飞不知道三郎的心里在想什么,他高兴的是终于不用怕那些女人了!
今日牛春花做出了这些搔首弄姿的动作,搁在以前,他又少不得手足无措,任人摆布。
不过,好像也只对牛春花和村里那些女人不脸红。
对潇妹还是没有办法,只要一想到她,二郎的耳朵就痒痒起来。
不到散集,段云起就寻他们来了,铁棍果然无法重新煅打。
秦老爹那里也去过坐了坐,野鸡兔子送去,得了一坛老酒。
看着摊上少了好几个小车,段云起也是开心,提起一个车里里外外的打量,又在地上试了试,夸道“二郎的手艺越发的好了,看这小东西怪结实的,只怕让小孩子折腾上几年也不会烂。”
三郎也点头道“这是让人送到晒谷场上收粮食用的,有了它,女人也可以运粮回去。可比用背篓背着省点力气。”
“是这个道理,你们还准备卖多久?我已经把马车停在镇外的树林里了!”段云起也坐在了摊子上,看二郎三郎招呼应酬着零零散散问价的人。
这个卖小车的摊子上,或站或坐,或面色冷俊,或笑意嫣嫣的三个男子,都是一身天青色的短打衣衫,腰系同色的汗巾,只是衣襟上绣花不同,束发的巾子颜色不同。高大冷面的男子系了橙色,两个孪生兄弟一个大红,一个是与衣服一样的天青。
头巾翻飞处,露出一只展翅的老鹰。这是肖潇心血来潮时,给三人搭配的。
家里有这样三个美男,一有机会,她就要跟云霞折腾些东西装扮上。
更何况论容貌身材,他们具是不可多得的好。
在积金镇这样的小地方,能看见这样出色的男子实在难得。
前几次只有二郎和三郎还好一些,就是有姑娘看,也不算露骨,只是在摊子前,来来回回多走上几趟。现在有了三个,就太扎眼了!
胆大的三两个拉扯着,借着看东西,凑过来搭讪几句,面浅的站在远处,对着这边翘首以望。还有好事者,也挤进来看热闹。
已经开始散市的摊子前,竟然比之前人还多。
眼看着正经生意做不成了,兄弟三个也准备收摊回去。
用筐子装好木车,也不赶马车过来,段云起腰一沉,稳稳的扛起最大的筐子,迈步走出人群,这身好力气,又引来一阵阵的桃花眼。
二郎也背上篓,紧随其后,三郎对着那个拉扯着自己,也是最胆大的姑娘拱手一礼“路姑娘要买的妆匣,以后我再送来。若是我不在,也可以去集市上杂货铺问问。”
三郎在镇上多年,认识他的人不少,只要人稍一打听,段家的事也就传开了!就连刚刚才发生几天,段云起一棍打死伤人野公猪的事,也被邬台村的人说了出去。
以前说得多的,是兄弟俩被逼着娶一个哑巴丑女的事,现在传得最广的就是打野猪。
毕竟莽山里的村子,在这时候都有野猪下山祸害粮食,究竟有多大的力气才能打直接一棍打死野猪,才是目前乡夫农妇田边地角的主流谈资。
姑娘们对打野猪不感兴趣,不过段家兄弟的不幸遭遇,成了积金镇姑娘们的心头刺了,她们替段家兄弟俩不服,邬台村的里正少不得又要挨几声骂。
马车回转邬台村,已经是正午。阳光下,段家院子已经有炊烟袅袅。还没有等他们拐下山道,白点就在马车前面扑腾着,跳跃着,显示着它对家人回归的喜悦。
段云起哈哈笑着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带着白点奔跑在沟渠边的山坡上。
三郎靠坐在车厢上感叹道“大哥如今越发不沉稳了,以前还像一个小大人一样,老皱着眉。现在倒好了,跟一只狗欢喜上了!天天的疯跑,山上的野鸡都要被他们抓光了!”
车行到门前,二郎跳下车拉住马缰“以前我们小,大哥心里压得沉,他想笑也笑不出来。现在才出现活回十几岁的模样了!”
三郎也知是这样的,也跟着下车搬筐,笑着道“等炭饼卖了,只怕还有人上门提亲呢!”
二郎脸色一暗,还没有说什么,院门被人吱呀打开。
亮子探身出来,笑道“那只狗刚刚在工房里睡觉,突然就扒开门跑了。云霞说是你们回来了我还不信,出来一看,果然是这样的。咦!大郎哥呢?”
二郎闷闷的道“被狗带跑了!”
三郎解了马身上的辔头和鞍肩,连嚼头也取了,在马屁股上拍了几下,也不要人牵着,老马就自己踏着小道上山吃草。
跟二郎搭手搬了一个大筐子下车,亮子对三郎道“看这个天气,要不了几日,满院的炭饼就能晒干了,不过还是砌一个烘台比较好,以后做多了,不能老摆在外面。”
二郎背着篓进了院,这才看见院子里已经摆满了黑色的圆饼,以后是得专门做一个烘房才行。
畅快的跑了一圈,段云起才带着白点回来,这次也没有让人帮忙,还是他一人搬了筐子进屋去。
云霞已经做好了饭菜,亮子给钟婶子送了一碗鸡汤和馍回去,就又坐在了段家的饭桌上,段云起带了酒回来,自然要几个人一起喝上几盅。
肖潇连酒味都闻不得,正好不用上桌看到段云起。虽然知道他不会再对自己怎样,还是跟云霞分了菜,自己回屋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