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们读书人婆婆妈妈的事多!”小旗又来了一句。
此厢间两人闲谈,在工房里,肖潇也跟二郎三郎聚在一起。
“什么,要签生死契?”二郎一听,也是脸色大变,“我们就这样过得多好,大哥已经去冒险了,我们何苦再趟这混水。”
肖潇皱眉道“命不是那么容易丢的,我们自己做的炭,自己心中有数,若说出什么岔子,那也是送出去之后的事,我们列上年月时辰,一批炭有何人接手,让人签字画押,这样一来,风险共担。并且,我们还要当面留样封存一块,一年后再销毁。”
三郎听得跃跃欲试,一个劲的点头“肖潇这法子好,接手的人写了名字,自然也会上心,他们给我们上套子,我们也给他们反套一个,若是货有问题,大家都有嫌疑。”
“那我去签字吧!”二郎思虑半刻,点头道,“大哥也说过,他走后,这家就我来承担责任。”
肖潇没有应声,只是看了看二郎已经有些青灰的脸道“二郎你一向不惯烦心这些事,还是我去签吧!”
“怎好让你一个女流去签生死契,这是我段家的男人应该做的。”二郎站起身,一脸决绝的迈出工房。
“唔!段家二郎,这字只能让主事之人签下才行,当初我们刚来就问过何人主事,是你们兄弟们都承认这个小娘子来谈事情,自然这字也得她签了!”田主簿摇头叹息,心里暗道,展大人早就提点过,只要段家小媳妇签契才行。
“大人,就我们兄弟俩一起签如何?两人总比一个人的命重要。”二郎大急,要拉上三郎一起签字。
“唉!不妨直说了吧!只要这个小娘子担保,这笔生意就能做成。”田主簿揉着眉心,段家兄弟也是重情重义之人,非要人家小媳妇签字,这话还真不好说出来。
“田主簿,你就说明白,为什么必须要我来?还有,刚刚我就问过,何为飞黄腾达?”肖潇摆手止住二郎的争辩,慢条斯理的问道,“若是让我觉得可以一试,压上性命又何妨。”
“好!有胆气,不愧为能主事的女子,你可知皇商专供?”田主簿小眼眯成了一条缝,锐光闪烁。
肖潇心里一惊,旋即想到一个白衣人,是他?
二郎与肖潇对视一眼,看来他也想到了那一处。
“我签!”肖潇心下明了,这是郡王想拿捏住段云起的一个手段,从此以后,段家就牢牢的绑上肃王爷的大船。
不过段云起已然知道了那么多,有今日这一出,也是迟早的事。
“潇妹,委屈你了!”二郎呼出一口气来,只要大哥无事,肖潇这里就不会有事了!
田主簿看着肖潇在他带来的契书上落了字,还按了印泥,才小心的吹干收进怀里。
“小娘子,以后你们的炭饼每月都要按时送千斤到县衙来,不得偷工减料,不得无故拖延。”收好契书,田主簿才沉着脸一一吩咐。
那边小旗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这里原来也是要签字的,既然已经跟县衙有契书,我就不用再签了,反正有什么问题,去县衙一说,你们就得蹲监去。”
二郎已经麻木了,听小旗这样说,也只是笑笑,拱手道了谢。
写完契书才是午时过半,肖潇吩咐的酒菜也来了,二郎和三郎就陪二人吃喝了一台,直吃了一个时辰方才罢休。
站在段家门口,田主簿打着酒嗝对二郎道“你们这房子以后要重新修过,堂堂皇家工院,怎么能是泥墙草顶……若是有那不长眼的,你们就给镇上的官吏通告一声,有县衙给你们撑腰……还有忘记给你说了,你那大哥,也进了雄县卫所,现在任百长一职,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絮絮叨叨说完这些,才醉熏熏骑了马,回积金镇休息,只等第二日一早回县衙复命。
等人一走,三郎心急火燎的就去了村里,把这事说给秦老爹听,顺便看看磨的炭粉有多少了。
如今秦老爹住进了段家以前的青砖小院。
野猪事件以后,邬里正就要退还给段家,段云起执意不收,就这样空了下来,秦老爹住进去,倒正合适,无人多一句闲话。又方便那群少年去串门,秦老爹孤身一辈子,现在却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听了三郎的转述,秦老爹摸着烟杆沉思半晌才道“事以至此,无须多虑,你们的炭还没有资格送到天子面前,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听秦老爹这样一讲,三郎才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不解道“为什么只要肖潇签名画押,我跟二哥两个加起来都不行?”
秦老爹呵呵大笑起来“肖丫头是你两个哥哥的媳妇,若是她出了事,你的大哥二哥就要出手相救,就连你也不会袖手旁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可是官府之人惯做的手段。”
三郎嘬着嘴唇,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好狠的手段,这可是拿捏住段家的命根子了!
心里嘀咕,事却是要做的,也不再家闲着了,赶着马车去山里窑场上,寻问榆皮和木炭的事,肖潇从刚买炭开始,就出了钱要人种树,现在雪化了,正是上山填树坑的时候。
正屋的炕头上,肖潇看着二郎发呆,签下生死契,她有些郁闷,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郡王会对自己这样残忍。连初见自己,都是冷冰冰的。
她不知道的是,段云起给郡王说了家里有未婚妻和两个弟弟,展鹏飞又说肖潇和二郎也是未婚妻。
这样一来,这件貌似荒唐的一女二夫就落在了郡王的眼睛里。京中豪门贵胄,只听说过三妻四妾,哪里知道莽山等这些偏远山区,还有兄弟同妻之俗,只以为肖潇是水性杨花之人,跟哥哥定亲,又与弟弟鬼混。
这些床第之事外人不好直说,又是用人之际,昌平郡王心里同情段云起,只想用这一方法,拿捏住肖潇,让她不敢太过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