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与官斗,眼下最要紧的是找来抹茶,应付了那个老妖婆再说。自己的假货再不敢拿出来糊弄人,那就只能去天然居买,不过姓黄的跟自己有旧恨新仇。想马上从他那里买到是不可能的,只怕还要落井下石,想来想去只有另寻他法。
吩咐小伙计寻来张三,商议个对策来。
张三是本家二夫人派来监视大公子的,一有风吹草动就往本家传信,也是一个地痞子,一肚子坏心眼才得了赵氏的眼。
听了王掌柜把前因后果一说,张三呵呵一笑,一脚搭在长凳子上,一手捻着下巴痦子上的几根毛,三角眼一立,阴阴的道:“王老哥,这种小事,不必你烦心。一会小弟找人直接绑了那姓黄的,让他交出几罐抹茶就行。一不伤人,二不图财,就是官府过问,也只当是有人迷了心窍,只为喝到抹茶。谁叫他的抹茶如此紧俏,这就叫明人不做暗事,我就明抢了,又能把我怎样?”
王掌柜眼前一亮,也是拍手称是:“好,好,好。这才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当年我可以把他赶出西街,这一次,也可把他赶出清辉县城。时间紧,我们还是说干就干。”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商议一番,张三带着人离开了张氏茶庄。
这半日,王掌柜在茶庄坐立不安,事成了,到手的就不是几罐抹茶,而是一堆抹茶,一座金山。
若不成,想想县令夫人狠厉的目光,不由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自己的小命能保全,这个茶庄只怕就要搭进去一半,本家太太也会吃了自己。
前有狼,后有虎。刚刚打烊,天还没有黑透,这一天里又惊又吓,又气又急,担着心,搁着事。粒米不粘,汤水未进坐在店里等消息的王掌柜终于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店里的伙计大呼小叫,慌作一团。
躺在床上的王掌柜额头上敷着布巾,哼哼唧唧,强睁着满是血丝的眼,依然等着张三的回音。
终于在入夜时分,张三来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对他们来说,同时也是一个坏消息。
“你说什么?那个病秧子跟姓黄的关系匪浅?住的就是姓黄的院子?难怪吃抹茶那天他们就在一处。你跟了黄隆昌一天,就得到这个消息?”王掌柜一下撑起身子,瞪大了眼睛吼道。
张三看着即将发狂的王掌柜连忙宽慰道:“知道这些就足够,以前是我们小看了那个病鬼,他才来短短几个月,就勾搭上了天然居,还住上了姓黄给的院子,长了一张好脸就是吃香。”
张三摸了一把自己的马脸,啐了一口接着说道:“那姓黄的整日宾客盈门,时时有人陪在身边,根本无从下手。既然病鬼与他关系不浅,我们就拿了病鬼,要挟天然居,要来秘方最好,要不来,也能换来两罐抹茶,先解了燃眉之急,要是病鬼一惊一乍就生了病,死了!太太那里,嘿嘿!也能讨到赏钱。”
王掌柜心里一松,又瘫倒在床上,掂起方才起身落在一旁的湿布巾,胡乱的搭在脸上,又开始哼哼唧唧的呻吟起来。
安稳到了第二日中午,看到张三再次空手而回,王掌柜几乎要哭出来了:“张三兄弟呀!哥哥我的小命可就在你的手里边捏着,是生是死,就只剩一天半的时间了。”
张三的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杀气腾腾的道:“掌柜的放心,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哥哥若倒了,这店一垮,本家那里还有我的活路?到那时就只能当逃奴,活过一天是一天,要怪只能怪那县令夫人太贪心,竟不说钱,直接要拿你的命。那病鬼身边一直有一个叫沈宝的跟随,病鬼走哪里都是他背上扶下,那宝哥看样子有一把好力气,又在闹市,一时不能得手,恐再生事端。今日上午,虽白跟了一路,倒让我看出几分端倪来。掌柜的,你可知病鬼身边有一个丫头,瘦瘦小小的?”
王掌柜静下心来细细思索,猛然想起那日在“茶一白”,第一次尝到抹茶,正是出自大公子身边的小丫头之手,当时还在暗叹不是美人调香,疑惑的问道:“那丫头可有什么不妥之处,看着也是平常得很,只怕连大公子的床也爬不上吧!”
张三阴阴一笑:“嘿嘿,这丫头现在还小,以后爬不爬得上床还看不出来,但我却知道,她爬上了病鬼的心。”
“此话怎讲?”王掌柜见过红绡那个丫头,面色黄瘦,除了调抹茶时手脚灵动,眼睛长得有点出挑之外,半点资色也无。大公子在府中时,虽不得宠,府中见过的婢女也不少,虽无绝色,比起这个小丫头,至少婢女们更像女人,也没听说大公子收了哪个婢女进房。
张三神神秘秘道:“今日上午,病鬼带了沈宝还有那个小丫头去了银楼,啧啧啧!给那小丫头买了一匣首饰,还在大街上让宝哥给婢女买了零嘴,自己亲手拎了,小丫头边走边吃,那病鬼笑得一脸桃花开,引得一街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围拢过去,挤得我连身都挨不到,更别提动手。这倒让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天然居人多不好动手,病鬼要人时时跟着不能动手,这一个小婢女总不会也有人跟着吧?动了大公子心尖上的人,跟动他不就一样了!要抓一个小丫头就容易得很。”
王掌柜再次无力的倒在床上,也不哼哼了!只是无力的摆摆手:“去吧!去吧!反正我俩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我就躺在床上,等你来给老哥哥收尸。要是你逃出去了,记得给哥哥多烧些纸钱,要泼两碗水米饭,哥哥这人活着的时候就爱银子,爱吃,到了阴曹地府,也不知能买到好吃的不?”
张三也不听他等死的唠叨,此事不敢张扬,找到一个常跟他在一起的混混,两人一道赶往小柳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