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仲弟真有心,去镇守洛阳却也不是不行。”
“啊?”
刘兴娣话一出,刘义符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大姐。
在他的印象中,大姐对他们兄弟几个可是疼爱有加。
特别是大姐夫徐逵之战死之后,大姐对亲情愈发重视。
当初阿父北伐,想要把仲弟带在身边,阿姐可是出面像阿父求情,希望阿父不要把仲弟带去,就是害怕仲弟有危险。
这次仲弟想要去洛阳那个凶险之地镇守,阿姐怎么返到支持了?
“啊什么啊!”
刘兴娣白了眼自家这个傻弟弟道:“你跟车士自幼一起长大,兄弟之间感情甚笃。将来若咱们刘家得了天下......”
说着,刘兴娣的声音一下小了很多,在刘义符耳边轻轻说道:“阿父也好,你也罢,都需要仲弟、三弟他们去四方镇守。”
“我虽是妇人,却是在我刘家未发迹之前就跟着阿父的。这么多年来,我也曾帮着阿父处理过一些事务,对治国治军多少知道一些。”
“仲弟呀!”
刘兴娣顾盼之间望了眼还跪在地上独自怄气,孙氏拉都拉不起来的刘义真,抿嘴笑道:“别看他因为关中之事给人不大可靠的感觉。”
“但是你这做兄长的仔细想想看,就仲弟之前在关中说的那些话,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儿说的出口的?”
“仲弟经历此次关中之事,不仅成长了,心里头还憋着股劲儿了。”
“孙子曾言: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就得趁着仲弟现在心里头那股子窝火,应了他镇守洛阳的请求。”
“咱们刘家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我相信仲弟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可是......”
刘义符还是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刘义真,说道:“洛阳毕竟危险,若......”
“这就杞人忧天了不是?”
刘兴娣见刘义符的担忧不似作假,心中对于这样的姐弟情,兄弟情甚是欣慰,微微笑着打断刘义符的话道:“仲弟若去洛阳,阿父定然会派精锐跟随。”
“我曾听阿父言,若朱伯儿安全回到彭城,想让朱伯儿出镇洛阳做那司州刺史。”
“肥水还不流外人田了,干脆就应了仲弟。说不定用不了几年咱们刘家又要出一位上马能治军,下马能治民的大将军。”
“到时候不论是阿父还是你,可有这样的儿子,这样的兄弟在,何愁咱们刘家不能兴盛?国家不能太平?”
“这个......”
刘义符听了看着自家的仲弟还是有些犹豫。
不过,大姐说的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与其让仲弟日后做一个安稳的王侯,倒不如把他扔到久战荒芜之地。
那种地方虽然危险,却也最容易成就一个人。
若仲弟能在洛阳得到更好的历练,将来刘家得了天下,不就又多了层保障?
“嗯...大姐!”
刘义符最后咬咬牙似乎做了决定,看向刘兴娣道:“您在这里安慰下仲弟,我去见见阿父!”
说着,刘义符迈开腿,头也不回的向着已经走远的刘裕追了过去。
看着自己这个弟弟风风火火的样子,刘兴娣心中欣慰。
车兵自幼修习武备,骑射剑术都是一流,在文学上虽然比不过仲弟车士,却也说得上文武双全。
最主要的是,车兵有份仁爱之心,对她,对弟弟们都非常关爱。
将来刘家若定鼎天下,再加上朝中那么多忠正敢言的大臣辅佐,车兵定然不失为一代明主。
......
宋宫,勤政殿。
这里是刘裕的起居所。
刘裕自景仁阁回来,前脚刚刚走进店里,刘义符后脚就跟了上来。
“阿父!”
坐在几案后,正准备挑灯批阅文书的刘裕刚刚拿起一本劄子,刘义符就来到了他的跟前恭敬的唤了一声。
看着自家这个懂事的长子,刘裕倒也没有故作严肃,而是慈祥的看着刘义符问道:“何事啊?”
“阿父!我......”
刘义符欲言又止。
面对刘裕,不知为何替刘义真求情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看着自家长子犹犹豫豫的样子,刘裕皱了下眉头,不满的说道:“有话就说,犹犹豫豫学那妇人作态,岂是男儿所为?”
“阿父!”
闻言,刘义符鼓足勇气朝刘裕说道:“我是来,来给仲弟求情的。请,请阿父准了仲弟出镇洛阳的请求。”
“什么?”
刘裕眉头再次皱了一下,脸色当即垮了下来,盯着刘义符沉声道:“早间在文昌殿,你还不同意车士去那洛阳,为何突然间就变了立场?”
“作为兄长,你难道不知洛阳凶险?你仲弟若去了,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又该如何处?”
“阿父!”
刘义符面对刘裕的质问,连忙伏跪在刘裕身边,恳切的说道:“儿子岂不知洛阳凶险,实在是思虑再三后才敢向阿父请求。”
刘义符解释道:“自仲弟回了彭城,无时不在表达其想要出镇洛阳之决心。”
“适才在景仁阁大姐对我言,若仲弟去洛阳,阿父定然会派精锐跟随,仲弟之人生安全定然可保无虞。”
“儿子想了想,大姐所言确实在理。”
“何况......”
说到这,刘义符犹豫了一下,稍作停顿后咬咬牙说道:“如今‘昌明之后有二帝’的传言已在民间流传开来。我刘家取代司马氏不过是时日问题。”
“可...我和弟弟们毕竟还年幼,若我刘氏取代司马氏得了天下,如何使我刘家坐稳这天下才是重中之重。”
“如今仲弟有心为阿父,为我刘家分忧,孩儿觉得应当给他支持。”
“父亲曾对儿子说过,草原上的雄鹰之所以能够翱翔于天地之间,是其幼时被不断的摔打,锤炼之后,方才展翅高飞。”
“仲弟是块璞玉,玉不琢不成器。”
等刘义符说完,刘裕盯着他看了良久,板着的脸突然变得柔和起来,问道:“你真是那么想的?”
“是的,阿父!”
刘义符认真的答道。
刘裕微微一笑,从几案上取出一封信件,递给刘义符笑着道:“这是大和尚僧导给我写的信,也是给车士那小子求情的,你看看!”
啥意思?
刘义符愣了愣,有些不知所以的接过信件,翻开了看了看后,不可思议的望向了刘裕。
看着自家长子惊讶的神情,刘裕笑了笑说道:“实在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得到了僧导的青睐。”
“这样......”
刘裕看向刘义符道:“既然你们都为车士求情,车士去洛阳也不是不行。”
闻言,刘义符心中一喜,原本耷拉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来。
“不过......”
刘裕继续说道:“先不要给车士说,一切等伯儿回来再做决定。”
“我了也想看看车士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有心去。”
“若是一时兴起那就没必要,让他做个安稳的太平王侯就是了。”
“不过,若车士是真有心去镇守洛阳,为父定会安排妥当。”
“多谢阿父!”
刘义符听了很是高兴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着自家长子发自真心的笑容,刘裕甚是欣慰。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