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
刘义符脸色平淡的瞥了眼看着自己,眼睛瞪得大大的三个兄弟道:“继续吃。”
说着又夹了块肉往嘴里一放,似乎一墙之隔的谈话与他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倒是刘义真,这会儿已经放下了手中筷子,细耳聆听着隔壁的对话。
“算了,不提这谢灵运了。”
隔壁自称徐家人的男子不屑地说道:“只会作两篇文章,撰几首歌赋,影响不到我徐家。”
“呵呵!”
另外的男子跟着冷笑一声道:“不提也罢,不过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出身谢氏高门又如何?若非祖上积德,他谢灵运能有今天?”
“行了,不说那厮儿了,越说越气。”
“你此次来彭城又是为何?”一阵牢骚过后,男子转移了话题。
“为了大郎的事!”
徐家男子答道:“月初叔父收到主公的信,说是想见大郎。叔父公事繁重走不开,便让我陪着大郎一道过来。”
“主公想见大郎?”
另外的男子惊讶地问道:“难道主公想把富阳县主许给大郎的事是真的?”
男子这话一出,隔壁已经放下筷子的四兄弟皆是瞪大了眼睛。
那人口中的富阳县主不是别人,正是刘义符、刘义庆的妹妹,刘义真、刘义隆的六姐。
至于隔壁那自称徐家男子的身份也随之呼之欲出了。
徐佩之。
如今在晋廷任职尚书仆射、建威将军、丹阳尹、总知留任,替刘裕在刘穆之后打理晋廷事务留守建康的徐羡之之侄,现为建威参军。
另一个男子的身份倒是不清楚。
而两人口中的大郎,正是徐羡之长子徐乔之,如今在秘书监任职。
“不是真的,而是肯定!”
徐佩之得意的说道:“自刘穆之那老儿死后,叔父便成了主公最为倚重的臣子。”
“如今这朝堂上下,哪件事不是我叔父在做决策?”
“甭说现在还是个县主,纵算他们刘家将来真坐了江山,只要我叔父在,就是公主也得嫁。”
此话一出,四兄弟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这徐佩之很狂,徐家也很狂。
“慎言,慎言!”
另外的男子赶紧出言制止道:“莫在说这样的话了。”
二人的谈话似乎到这儿就结束了。
兄弟四人虽然谁都没就适才徐佩之的狂言发声,却都默默的记住了这个轻狂的二世祖。
“叮叮咚咚......”
忽然,犹如珠落玉盘,莺语流泉,悦耳动听的琵琶声自隔壁房传出。
“关关雎洲,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期期艾艾,宛转悠扬的歌声也在琵琶的伴奏下绕梁三尺。
动听的旋律,优美的歌声,不仅吸引了刘义真四兄弟,同样也让食肆外不少的行人驻足聆听。
那如清泉流动的悠扬歌声,使人忘却了风雪,忘却了寒冷。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不少人还沉浸在那优美的歌声中,久久不愿离去。
“......”
“贵人,不行,不行啊......”
“你个混账,竟敢拦着老子,老子打死你个老不死的!”
一阵不合时宜,败坏人雅致的怒骂声,突然从隔壁的徐佩之嘴里吼出。
“饶命,贵人饶命,啊...啊,贵人饶命啊!啊......”
“阿耶、阿耶,呜呜呜......阿耶......求求你,求求你别打了,我从了你,从了你!呜呜呜......”
“不行啊,啊......”
“阿耶......呜呜呜......”
这突如其来的怒骂声、惨叫声和哭声,彻底引起了四兄弟的注意。
刘义真更是想都没想便站起身,铁青着脸朝着隔壁徐佩之所在的房间走去。
刘义符、刘义隆、刘义庆见了连忙跟了上去。
这种事情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站住...不得靠近...作甚?尔要作甚?”
徐佩之所在的房间外,几名把守的童仆,见到一个少年郎黑着脸怒气冲冲的朝他们走来,眼见着出声无法阻止,便要上前伸手阻拦。
一直跟在刘义真后面的两名侍卫见了,二话没说捏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啊!啊!啊!”
几声惨叫,挡在房门口的几个童仆全部捂着小腹,身子弓成了虾米状,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嘭...”
一声巨响,刘义真猛地一脚直接将紧闭的房门踹了开来。
刘家子弟包括刘义真在内,自幼可不是单单读书修文那么简单。
在这乱世,想要保命武艺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出生在刘家这种靠着拳头起家的武将家庭。
刘家子弟骑马射箭,拳脚功夫一样都不少。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别看做事情似乎有些不靠谱,但是功夫是一点儿没落下。
不然刘裕也不可能大老远的拉着年幼的儿子长途北伐,身子骨要是弱了,这一通折腾下来怕是顶不了。
直接闯进屋子的刘义真,看到了另他怒火中烧的一幕。
只见宽敞的屋子里。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这会儿正在窗边的胡榻上撕扯着一个少女的衣服,不时还发出让人恶心的淫笑。
而那少女,面对向她施暴的男人只能默默的忍受不敢生出丝毫的反抗。
因为在她的身旁,一个满头白发,身形枯瘦,看上去已是古稀的老人,此时正被另一个青年男子一脸嘲弄的踩在脚下。
只要她敢反抗,那青年男子立马就会对那老人拳脚相加。
就在刚才,老人已经在青年男子暴虐的拳头下昏死过去。
“谁?”
巨大的声响,和突然闯进来的少年郎,让屋子里正在施暴的两个青年男子顿时警惕起来。
看着一脸铁青的刘义真,其中一个青年总觉得有些眼熟。
“你是谁?”
推开身下的少女,徐佩之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刘义真阴森森的问道。
哗......
就在这时,刘义真身后的侍卫还有刘义符、刘义隆、刘义庆跟着闯了进来。
看着这几个贵公子打扮的少年郎,脚还踩在老人身上的青年男子浑身一颤。
他常在彭城,又经常出入宋台,这会儿他终于想起来那没头没脑冲进来的少年郎是谁了?
想都没想,那青年双膝一软,直接朝着四兄弟跪了下去,俯身在地,抖如筛糠。
青年如此,徐佩之同样如此。
刘义真他没见过,但是世子刘义符,他可是跟着他叔父徐羡之一起面见过好几次。
还有刘义庆,在建康的时候没少打交道。
看着一脸冷漠盯着他的刘义符,徐佩之愣在原地使劲儿的咽着唾沫。
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刘家几兄弟。
“哼!哼哼......”
死死地盯着徐佩之,刘义真发出一阵渗人的冷笑。
接着,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刘义真已经如疾风一般,直接冲向了徐佩之,猛地一拳砸在了徐佩之的脸上。
“啊...”
一声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响彻了彭城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