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佩之被打了。
这位自称整个大晋天下无人敢惹,在建康城都可以横着走的徐家公子被结结实实的奏了。
除了哀嚎、惨叫、求饶,别说还手,他连骂都不敢骂。
刘义真打的也是不亦乐乎。
徐佩之这家伙,别看身板似乎有些瘦,其实挺抗揍的。
疾风骤雨般的拳头,那是拳拳到肉,但这家伙的惨呼声依旧高昂,丝毫没有丁点儿半点儿的减弱。
既然那么抗揍,刘义真铆足了劲儿,一拳拳的往徐佩之身上招呼。
刘义真的想法很简单。
只要不打死,就往死里打。
去不了洛阳,收拾个二世祖总可以吧。
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总得有个地方撒不是。
“二郎。”
“仲兄。”
“差不多了,这厮儿皮糙,别伤了手。”
三兄弟眼见着刘义真似乎打累了,这才上前‘劝架’。
只是这话落在‘受害人’徐佩之耳中,总觉得身体上的伤害没有心灵上的伤害来得重。
刘义庆更是装模作样的要上前拉架,结果一个‘不小心’滑了一跤,大脚丫子顺势踩在了徐佩之的裆上。
顿时!
“嗷儿......”
一声痛彻心扉,惨绝人寰的嚎叫,震得房梁都在颤。
刘义符和刘义隆看着这一幕,使劲儿的憋着笑。
另外那个伏跪在地上的男子,只偷偷瞥了眼被揍得惨不忍睹的徐佩之,就浑身止不住的抖。
太狠了,太绝了,太惨了。
就那一脚,徐佩之怕是小半年不能人道了。
只是揍人一时爽,带来的后遗症却是不小。
徐佩之毕竟是徐羡之侄儿,又是徐羡之建威参军,这一次又是陪着徐乔之来建康的。
他在‘永福食肆’被桂阳公打了,事情小不了。
......
素雪纷纷鹤委,清风飚飚入袖。
宋台,听政殿。
刘裕黑着脸坐在上首的主位上。
两侧孔季恭,王弘、谢晦、傅亮、范泰、张邵六文臣武将于右侧依次而坐。
刘义符、刘义真、刘义隆、刘义庆四兄弟则被要求站在边上,按照年龄大小一字排开。
待坐的坐好,站的站定。
浑身上下裹满了白布,只露出嘴巴、鼻子和眼睛的徐佩之被几名谒者用担架抬到了大殿中央。
“哎哟哟,轻点,轻点,痛,痛,痛痛痛!”
不知道是不是担架放下的时候太用力闪到了伤口,徐佩之疼得眼泪之流,龇牙咧嘴的嗷嗷直叫唤。
“噗嗤...”
见着这一幕,刘义真实在是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混账!”
刘裕当即扭头,目光冰冷的盯着刘义真,沉声斥责道:“你还敢笑,谁让你动的手?”
“公父!”
刘义真收起笑容,大义凛然的朝刘裕行了个礼。
然后义愤填膺的指着躺在担架上,‘斯哈,斯哈’疼得直抽抽的徐佩之,冷声说道:“此贼光天化日之下不仅殴打老人,还以暴虐手段意图强行凌辱民女。”
“儿作为当朝县公,自不可任由此贼无法无天,动手打他不过是以暴制暴。”
“至于谁让动的手,此种情况下,打他不需要谁指挥,更不需要其他的理由。”
听听,听听都说了啥。
刘裕盯着刘义真,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什么以暴虐手段凌辱民女,以暴制暴,打他不需要理由。
理直气壮,太理直气壮了。
不过...
嘿嘿,吾儿有种,像我,我喜欢。
徐佩之的尿性,刘裕多少有些耳闻。
轻薄好利,贪财好色在建康城是出了名的。
而且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晌午过后刘裕就已经弄得清清楚楚了。
自然也是知晓徐佩之罔顾法律,欺压百姓的罪恶。
只是有些事情,特别是在如今这个特殊的时期,一切都已朝廷稳定为主。
即使明知躺在担架上那厮儿所行的恶事,却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办法,谁让他是徐羡之的侄儿,徐钦之的儿子了。
当初桓玄叛乱,徐羡之、徐钦之兄弟俩不顾生死跟着他,从其一起京口起义。
徐钦之后来不幸染病身亡,只留下徐佩之那么个独子。
都是生死兄弟的后代,只要不是太过分,刘裕也不想深究。
何况大业将成,这个时候更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影响到了大局。
“就你能奈!”
刘裕没好气的瞪了眼自己这个第二儿。
太像自己了,当初自己年少之时,自己也跟车士一般争强好胜,打抱不平。
虽然因此吃了不少亏,却也蹚出了一条自己的路。
“我又没错!”
刘义真梗着脖子,不顾殿中那么的朝臣,直接顶了刘裕一句。
“混账!”
刘裕当即怒道:“胆敢顶撞公父,不可饶恕,来呀!”
数名在殿中值守的军士听到刘裕的命令,当即朝着刘义真走去。
眼见刘裕发怒,殿中的所有人包括刘义符、刘义隆、刘义庆在内,全部朝着刘裕下跪。
刘义符更是使劲儿将刘义真拽着跪在地上,向刘裕请求道:“公父,桂阳公并非有意顶撞,还请公父息怒。”
“哼!”
刘裕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好一阵儿才沉声说道:“桂阳县公义真轻动不知尊卑,降为建威将军。”
“建威参军徐佩之,欺压良善,革除一切职务,回建康面壁思过。”
“中书通事舍人潘盛降为主事,以儆效尤。”
话落。
“主公英明!”
殿中群臣顿时山呼叩拜。
唯有刘义真,跪在地上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前把担架上的徐佩之给锤碎喽。
早知道对徐佩之的惩罚那么的轻,还不如当时就下个死手。
大不了不要肩膀上那一连串的官职。
洛阳没去成,反而因为这个狗娘养的,自己的安西将军降为了建威将军,这他娘的找谁说理去。
不过刘义真这会儿才想通有点晚了。
历史上,刘义真被杀,罪魁祸首就是徐羡之那一大家子人。
......
从听政殿出来已是傍晚时分。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刘义真,刘义符走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道:“是不是想不通?”
“阿兄!”
刘义真心里头确实委屈,明明是徐佩之犯了法,他却要跟着受罚,实在没有天理。
“委屈?”
刘义符看着刘义真委屈巴巴的样子,搂着刘义真肩膀的手,稍稍用了用力道:“想不明白?”
“你呀!”
刘义符无奈的白了眼自己这个傻弟弟,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徐佩之还不能动,至少现在不行。”
“你也知道阿父想要建立大业,这个时候还需要徐羡之这样的人为我们刘家在前面扫清障碍。”
“何况这一次徐佩之被你打得也不轻。”
“至于阿父降你为建威将军,恐怕不单单因为徐佩之的事情,关中得而复失,朝中的议论到现在都没有消停。”
“降你的职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闻言,刘义真若有所思,亦恍然大悟。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钻牛角尖,为了去洛阳行为处事都太过莽撞了些。
既然阿父没有明着拒绝,就再等等看。
反正朱龄石回到彭城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