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命运的馈赠，真是好心肠啊，那些居于隐秘处的神灵……莱茵不动声色地把脚后移，看着地上的卡洛斯，总觉得他像条粘人的小狗一样令人心烦意乱。

他看着因自己动作而退后，不知道是不是因自己的痴狂亵渎神灵，发抖着的卡洛斯，低声问道：

“为什么这么称呼我？”

卡洛斯将头紧贴着肮脏的地板，发出自以为很大却类似蚊声的呓语：

“在您卑微的信徒有记忆以来，我就一直信奉着您，伟大的深渊之王，您是世间灾厄的至尊，您终将带来毁灭。”

被污染之后记忆也被改变了，现在也无法了解他之前信仰着哪位神灵……莱茵思考间站起身，他准备再喝一瓶麦酒放松一下，随后他指着桌上狰狞，还在蠕动的触须说道：

“处理掉它们，最好是煎一煎，我相信它们会很美味。”

卡洛斯不敢违抗神灵的命令，尽管这命令就像让他立即向黑夜教会举报莱茵是邪神一样不可思议。

他颤声说道：

“是的，我的主。”

随后立即爬起身，抓起那些触手，向莱茵行了一礼后离开了房间。

见卡洛斯离开，莱茵准备离开房间，在这时，灵性突然被触动，他的耳边隐隐出现了虚无的祈祷声，重重叠叠间，他听到了“深渊君主”“仆人”“注视”之类的话语，明显是卡洛斯的声音。

本应该指向宇宙暗面法布提的祈祷却指向了我，那法布提哪里去了，被母树吃了？……但是我却成为新一代深渊君主，这就是我能够污染一个城市的缘由，只是为什么……莱茵思考不出答案，他看着已经变成黑色的人皮手套，将它脱下，不知道是否有危险的事物还是过一段时间再使用。

沿着扶梯下楼，他来到了吧台出，将帽檐拉低，隐于帽下的黑色眼睛紧盯着喝着劣酒的客人。

“面上有较大的伤疤，言辞粗鄙不堪，随身携带兵器，可能是黑帮成员……”

“如果只是普通人，污染之后，会不会有足够的价值，如果再培养的话，还需要购买魔药材料，为了加强他们还需要购买神奇物品？”

“不，他们只是随手可用的垃圾罢了，死了就再污染一些，反正东区从来不缺少手上染血的恶徒，与其死在黑帮火拼，不如为我贡献他们微不足道的一切……”

“生命的尽头永远都是死亡……”

临近傍晚，走访过数条街道的休在回家的路上再次经过了这家酒吧，透过玻璃，她看见了嘴角流露笑意，喝着酒的男人。

即使再次见到，她还是因为那即将枯萎玫瑰一样脆弱的易碎感而沉醉，为了不引起莱茵的注意，她只稍稍停留了一下便前往位于乔伍德区的家中。

佛尔思现在应该躺在沙发上休息，她太懒了，不知道她的下一部小说什么时候才能够完成，拖延症，对了，这就是罗塞尔大帝所说的拖延症……胡思乱想的休完全没听见周围的声音，面包店的店员只好再将声音放大：

“女士，请问你需要什么种类的面包？”

“哦，什么，我没和你说吗，这是我的过失……”休露出和煦的笑容，以避免太过尴尬，而且使用了仲裁人的亲和能力，“我需要两磅白面包，半磅羊角面包，一瓶草莓果酱，谢谢。”

不合理，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从来不会这样的，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莱茵，可是就看过一面，这不合适，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带着深深对自身的疑惑，休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她脱下鞋子，小巧而可爱的脚丫行走在毛绒地毯上。

沙发上的佛尔思正拿着一块蛋糕，正准备往嘴里送，见到休来了，她连忙把蛋糕放下，拿起笔装作正在创作的模样。

休看到了这一切，将面包放在餐桌，有些麻木地说道：

“佛尔思，你今天写了一个单词吗？你拖欠的稿子什么时候才能上交给出版社，他们已经开始催过三次了，当时你都在睡觉。”

见休没有生气，佛尔思又端起盘子，切下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含糊不清说道：

“努力工作获得金镑不就是为了享受吗？我这样是为了更好的工作，是这样的，只有吃饱了我才有力气写作，你知道吗，写作非常耗费心力……”

“对了，奥黛丽小姐请求你帮她一个忙，你知道的，奥黛丽小姐非常慷慨，她一定会给予许多报酬。”

休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块白面包，边涂抹着果酱，边说道：

“那么奥黛丽小姐说明具体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话风一转，身音变得冰冷：

“我今天什么也没有探查到，什么踪迹都没有留下，也不曾有人注意，难道他们的死亡就无人关心吗，还是说小人物的死亡根本无关紧要！”

佛尔思沉默片刻，她相当清楚自己这位好友的性格，正直，善良，公正，非常重视自己的每一个朋友，是个行动派，与慵懒的自己截然不同，她适时保持了静默。

不久后，见休表情不再严肃，佛尔思主动开口道：

“奥黛丽小姐邀请你在菲利普商店与她见面，我则不参与这件事，明天我需要加快速度赶稿子。”

休没有回答，点了下头。

莱茵换上卡洛斯给他购买的黑色风衣，将身型都隐藏在黑暗中，带上丝绸礼帽和人皮手套，跟随一个刀疤脸醉汉出了酒吧。

看着天上悬挂的猩红月亮，他本能感觉不适，动作轻微，虽然说没有什么作用，他还是选择了谨慎。

那醉汉已经呕吐一路，快要走不动路了。

这是他的第二次猎杀行动，他决定使用蠕动的饥饿，而非枪械，如果醉汉所在地有门途径的超凡者，他不介意替换掉那个被放牧的太阳途径的灵魂。

如果没有，那他们将成为蠕动的饥饿以后几天的口粮，他不想再为了这件事每天都出去猎杀。

“呕～”

男子又吐出一大片不忍直视的呕吐物，他来到一间窄小的房屋，拍打着门扉，吐露粗俗的话语：

“罗尔，你这个卑鄙的瘾君子，小人，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