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的动作蓦地停了,她将脸庞贴紧着邓恩的身体:
“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
莱茵的眼神如刀,静默片刻,说道:
“邓恩有喜欢的人,你纵然是付出多少都不可能改变,你仔细考虑一下。”
蔷薇没有说话,气氛中却多了一丝决绝,她抬起头,刚想说话,莱茵的手掌却忽的抽在她的脸上。
力量即使收敛过,也将她打向墙壁,发出“砰”的一声,她嘴角溢出鲜血,恐惧地看着面前掌控她命运的男人。
“是我救了你!是我!到现在你却因为一个认识不足三天的男人自愿放弃生命!为什么!”
莱茵的眼睛愈发黑暗,如同噬人的兽。
蔷薇的脸上刷的惨白,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她嗫嚅开口:
“莱茵先生,你将我看做货物,而”,蔷薇看向邓恩,神色带着眷恋,“他不在乎我妓女的身份,他将我看做一个真正的人。”
“哦。”莱茵轻哼一声,转身离开房间。
伦纳德看着身体不住颤抖的蔷薇,轻声说道:
“蔷薇,你,哎……”
……
Z看着马车中神色如常的莱茵,低声问道:
“你没事吧?”
刚才那双几乎卷起心中所有阴暗的眼睛此时闭合,只是残存的烈焰还在膨胀的燃烧。
莱茵动了动嘴唇:
“能有什么问题,你以为我会失控吗?
一个妓女而已,值得耗费多少心力,你准备好金镑了吗?”
Z先生拿出一只鼓胀的小包,里面是Z在廷根市获得的所有积蓄,他吸了一口冷气:
“真的要全部捐出去吗?这样的话,饮品公司很快就要破产了。”
莱茵拿过包,将其打开,里面装着不多10镑和1镑的纸币,更多是各种面值的苏勒。
他冷笑了一声:
“只怕还不够呢,教会所需要的可不止这一点,这点钱可抵消不了我的罪孽,我还会付出一些别的东西。”
但是,莱茵又有什么可以付出的呢?难道是那只手套?
马车停下,离黑夜教会只有数十米。
莱茵压住想要起身的Z先生,摇了摇头,褪掉蠕动的饥饿,放在Z的手上,吩咐到:
“如果三十分钟后,我没有出来,你就带着蠕动的饥饿离开,前往贝克兰德,从此,A的称号由原本的人继承。”
Z先生温和的面庞出现短暂的愕然,随后被不安笼罩,他将手套丢到莱茵的身上:
“要不然我们不去了吧,这么危险,A先生短期不能替换,因为……”
他停住了,看着已经离开,缓步走向教会的莱茵,手掌有温热的感觉传来。
那是蠕动的饥饿,它不知什么时候戴在他的右手处,猩红的眼睛骨碌碌转动,似乎不熟悉这个陌生的主人。
“你说我要不要去呢?如果我去可能会加剧矛盾吧……”Z先生注视着手套,自言自语。
就在Z做心理挣扎的时刻,莱茵已经推开了黑夜教会的大门,穿过狭长的走道,来到了处于黑暗的祷告厅。
耀眼如同晨曦的光芒透过拳头大的孔洞,照射进祈祷厅,如同黑暗中的星辰般。
莱茵轻笑了一声,看着站在拱形圣台旁布教的主教,闭上了眼睛。
这般孤身闯来,是要试探女神的态度,这有关莱茵的后续计划。
不知不觉间,莱茵依靠着椅背,陷入沉眠之中。
主教温柔地用手拍了拍莱茵的肩膀,将他唤醒。
莱茵忽然睁开双眼,眼睛映照着黑色的火焰,他看了一眼主教,又看向黑暗的四周:
“这里是梦境吧。”
主教点头,回答道:
“是的。”
他继续说道:
“女神一直在眷顾着你。
沧海尚会变为桑田,百练钢也有折断之时,过去种种亦会如烟消散。”
莱茵讥笑一声,兀自说道:
“好文艺的话,我差点还以为回到了从前。
为什么不救蒂亚,救一个普通的女人就这么难吗?”
主教摇头,如同湖泊般静谧的眼睛凝视着莱茵,开口说道:
“莱茵,不要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
“为什么不属于我,为什么?她爱我,我爱她,我们在一起,为什么这样简单的愿望都不行?”莱茵手掌紧握成拳,捶打着虚空,大喊道。
主教轻声叹了口气:
“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随后梦境破碎,莱茵看着仍在圣台上布教的男人,十指紧握,嫣红的血液顺着缝隙流下。
黑夜女神知道我的降临,甚至知道我的身份,简直深不可测。
所以是两边下注,一头是克莱恩,一头是我……
祂是否知道我身体的异常?莱茵念如电转,主教却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他的身边。
“请回吧,莱茵先生。”
莱茵漆黑的眸子看着主教柔和的面孔,神色变换。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莱茵站起身,将鼓胀的钱包放入捐赠箱,随后离开了教堂。
来时的马车依旧停在路旁,马车夫无聊地看着路面,注视着莱茵前来,连忙说道:
“为什么那位先生给了我五苏勒让我留在这里之后,就离开了?”
莱茵将头转回教堂,并没有任何发现,他低声问道:
“现在据我离开已经过了多久?”
马车夫挠了挠头,话语含糊:
“大概是过了一个小时吧,那位先生应该是在三十分钟后离开的。”
三十分钟,应该是已经被杀掉了吧,没有想到人人都是疯子的极光会还有这样的人,可惜了蠕动的饥饿,说到底,我获得了什么东西呢,我想要的东西始终没有得到……
莱茵上了马车,深沉笑了一声:
“按照原路返回。”
话语声落下,马车夫便驾着马离开。
一切都仿佛如来时的模样,只是少了那个面露忧色的俊美男人。
忽然,一只血淋淋的手搭在莱茵的肩上,话语也变得暴躁。
“我去救你,你怎么一个人离开了!
我还以为你被黑夜教会的人抓住了,要不是这只手套在危急时刻发出我主的呓语,我就死了!”
莱茵忽的转头,看着仿佛从血海爬出的男人,黑色燕尾服几乎成为挂在身上的布条,腹部以下齐齐被撕裂,露出内脏和腹腔。
“这么重的伤,你竟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