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之时,蒙面侠客与七彩仙鹤同时挡在他的身前。
“轰~”
诗词幻象寸寸碎裂,但也彻底挡下了这突如其来的刀光。
“谁?”沈谨言眉头一蹙。
这一刀,无论是从方向还是力道来说,很明显不是为了救人。
似乎,正是冲着他来的。
“六扇门办案,禁声,禁行。”
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数艘细舟以极快的速度划过湖面,向着他们的方向驶来。
舟如细叶,如一条条细线,划破湖面。
“这是...六扇门的流云飞线舟。”
陆北游在他一旁惊呼道。
六扇门,来得好快....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些记忆。
独立于六部之外的六扇门,经皇权特许,专管缉拿,查案,检察百官之职。
上可捉贪官,下可缉盗匪。
权势之大,令公卿百官甚为忌惮。
此时,极速驶来的舟上,中间一人,手持细长的柳叶刀,正冷冷地望了过来。
沈谨言立在船头,与对方隔空对望。
这种距离,还能挥出这般凌厉的刀光,破了我的诗词幻象...
刀光离体,起码是个七品炼气境的武夫...
“此人是六扇门捕头,公孙望。”
“据说此人是从寒门之中摸爬滚打起来的,修为不俗,面冷心黑,许多功勋子弟都在其身上吃了苦头,沈兄要当心才是。”
“而且,此人从不好女色,也对金钱无甚欲望,独身...”
陆北游一旁轻声回应。
他嘴巴像是开闸泄洪,一直说个不停。
从家世修为,到平日喜好,甚至恨不得把对方身上有几颗痣都给扒出来。
沈谨言没有阻止,耐心听完后才瞥了他一眼。
“你还真不愧是卖报的。”
陆北游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尴尬一笑。
“沈兄过誉。”
两人说话的间隙,六扇门的捕头极快地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
登船,擒妖,救人,一气呵成。
妖兽巨狼在六扇门的捕头围攻之下,像一只小鸡仔一般,轻而易举就伏诛。
面色苍白如纸的公子哥李耿,被喂下一颗丹药后,断臂处不再流血,伤势当即就有些好转。
“有人纵妖行凶,试图要我性命,快,给拿下他。”
李耿抬起剩下的一只手,指着沈谨言喊道。
濒死得救,身体和心里的创伤,使得他愈发疯狂。
沈谨言面色不变,淡淡开口。
“胡言乱语,是嫌剩下的那只手碍事?”
李耿下意识地抽回手,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丝血红。
随后怨毒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吼道。
“公孙望,还杵在那作甚,还不赶紧动手拿下此贼!”
“若不将他千刀万剐,难解我心头大恨!”
“若想保你性命,还是莫要开口为好。”
“放心,跑不了。”
公孙望冷冰冰地回应,接着转头吩咐道。
“封锁现场,再行勘验。”
“没有我的首肯,不许任何一人脱逃。”
“是,大人。”
果然不对劲,有蹊跷...
这个公孙望有问题...沈谨言心头一沉。
听话里的感觉,李耿和这位六扇门的捕头,应当早就相识,而且不算陌生。
难怪,公孙望那一刀,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之凌厉。
要不是两个诗词幻象的速度奇快,他就算不死,也会不可避免地伤筋动骨。
他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今天所发生的一幕幕。
从公子哥李耿撞船,到公孙望的那一刀...
每一步,似乎刚好卡在了一个点上,都很巧合。
他现在,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陆兄,今日你邀我煮酒泛舟之事,除开你我,还有谁知晓?”沈谨言沉声问道。
面对突然的疑问,陆北游显得有些茫然,他回忆了一番,回答:“此事我知你知,并未有第三人知晓...”
“不对不对,我将此事,也曾无意中透露给了伶儿姐,因此伶儿姐才非要过来。”
“沈兄,何故要问此事...”
果然...被算计了!
沈谨言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小看了对方,被秀了一脸。
不知不觉间,就入了别人的局。
不仅是个连环套,还在他面前演了个双簧。
好演技!
真精彩!
他转头看了看船上二层楼甲板,神色凝重。
现在的形势,还真是糟糕透顶。
对方费了这么大力气,目的就是将他至于死地。
若任由事态发展,必然性命难保!
趁对方暂时还没动手,沈谨言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分析起场上局势。
现在场上,对方有一个七品武夫,以及一群捕快,大约七八个,修为大都在九品。
而己方,只有我一个人有一战之力。
“但是,明面上我他么的是个法师啊。”
沈谨言暗骂一声。
读书人作诗词迎敌,面对粗鄙的武夫,就如同法师对敌战士一般。
尤其是在低端局,加上距离这么近,我嘎嘣脆的小身板,挡不住七品武夫的一拳。
“就算我有先天石胎作为底牌,再加上离上玄照,但相差两个品阶的境界,不是这般容易弥补的。”
“一旦开打,文气的消耗必然异常剧烈,只怕到时候连逃都够呛。”
“就算逃了,可天下之大,自己一个儒道九品的读书人,又能去往何处。”
又不能打,又不能逃。
怎么搞?
几乎是一个死局。
那么,就只剩唯一一个办法...沈谨言一把将陆北游拉到身边,在他耳旁轻声低语。
“陆兄,接下来的话,不要多问,不要多言,只管照做。”
“一会儿我会被六扇门带走,你赶紧去安国公府,请安国公务必到刑部捞人。”
“且对安国公说,若我无恙,必有一诗相赠。”
陆北游听完这一番话,隐隐也察觉到此事的不对劲,当即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旁的捕头已经将两艘船勘验完毕。
公孙望看着手下人递过来的两张白纸。
下三品的读书人作诗词对敌,有两个条件。
除了文气,便是落笔的纸张。
纸上虽没有字,但残留的一丝文气,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公孙望面无表情地向着沈谨言一指。
“纵妖伤人,作诗行凶,证据确凿。”
“将此人带走,押往刑部候审。”
“若敢反抗,就地格杀。”
捕快们抽出长刀,迅速围了过来。
沈谨言没有作任何反抗,任由六扇门的捕快带走。
数艘飞线舟,以及一艘铁皮包裹的大船,迅速划破湖面,驶向岸边。
“沈兄...”
陆北游咬了咬牙,当即纵身一跃,跳入湖中,奋力游向岸边。
就连身后钟伶儿的叫喊声,也全然不顾。
仆从被杀,大船没了船夫,自然无法动弹。
也只能靠游泳,才能上岸。
他不是蠢货,通过刚才沈谨言的一番话,以及最后公孙望的说词。
他隐隐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沈兄,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