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刑部大牢。
“将此人好好看押,若有闪失,小心你的脑袋。”
几个捕快出声。
“必要的时候,给点关照。”
狱卒头头在身后点头哈腰,作为刑部大牢的老油子,自然是明白‘关照’是什么意思。
“几位大人放心,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接着朝一旁招了招手。
“来人,此犯人穷凶极恶,罪大恶极,将他关入密牢。”
“若一旦有异常,就给他上点手段。”
沈谨言被抓后,由于举人的身份,没有上枷锁,但双手双脚还是被铁链牢牢地锁住。
六扇门捕头与狱卒头头交代完后,几个狱卒就押着他,往大牢深处走去。
封闭且幽暗的大牢,由于终年不见阳光,显得尤为潮湿和阴森。
“哐啷~”
异常安静大牢中,只有铁链与石板摩擦的声音。
这就是刑部大牢...沈谨言皱了皱眉。
腐烂且刺鼻的气味止不住地往他鼻腔里面钻,使他呼吸都格外难受。
按理说,考中举人的都不至于太蠢,我都提醒得那么明显了,陆北游应该多少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应当已经在安国公府...
一边走,他一边观察大牢,并且分析起现在的局势。
虽然他提前布下了手段,但面对刚才那种情形,其实是十分仓促的。
他不敢保证陆北游能否为了他去请安国公,数面之缘而已,交情尚浅。
他也不敢确定能否请来安国公,毕竟就算再喜好诗文,也难以保证能为了他直接与刑部和六扇门这两个庞然大物作对。
所以,他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若事不可为,性命攸关之时,可以伺机从大牢中走脱。
可越是细心观察这座大牢,越是让他心惊肉跳。
整座大牢,几乎都是用的黑铁石打造。
这种石头,为大梁特有,不仅极为坚固,更能隔绝修行者的气机。
下三境的修行之人,根本不要妄想能打碎黑铁石。
这一刻,沈谨言觉得自己想法有些过于天真,彻底放弃了从大牢逃脱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没过多久,几个狱卒带着他,穿过重重闸门,七拐八弯地来到牢狱深处。
“进去。”
狱卒拿着烧火棍,朝着他屁股一捅。
沈谨言踉踉跄跄地走进牢房,差点一个跟斗摔在地上。
“小子,最好给我老实点,这里是密牢,不要有任何幻想,不然有你好受的。”
狱卒用烧火棍敲打着牢房的铁栏,发出阵阵‘邦邦邦’的声音,格外刺耳。
“走。”狱卒离去。
沈谨言拖动沉重的铁链,自行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
为今之计,别无他法,只能是等。
境界太低,权势太弱,才会被人如此轻易地拿捏...
沈谨言握紧手中的拳头,指骨被捏得有些泛白。
今日的牢狱之灾,再次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这个世界,皇权至上,修行为尊。
因为庶出的关系,颍川侯府肯定指望不上。
新晋解元,区区一介举人而已,在某些大人物的眼中,与蝼蚁也没多大差别。
若想在这世间安身立命,就必然要向上而行。
待攀临绝巅之时,方才能逍遥度日,一览众山小。
想到这些,沈谨言深深吐了口浊气。
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此次危机...
少顷,安静的走廊中,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来得好快...沈谨言早已料到,对方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以对方的权势,根本不用走正常的司法程序,安国公那边,恐怕来不及了...
今日这牢房,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一道戏谑的声音入耳。
“沈公子,身在此间,可还觉得适应?”
透过悉数的亮光,他看清了来人是一少一老。
此时,公子哥李耿站在牢房外,阴恻恻地看着他,身旁跟着一个面生的老人。
沈谨言微微抬眼,淡淡回应。
“此地甚好,包吃包住,就不劳李公子费心了。”
“倒是李公子你,断臂这么快就接上了,不知是用了何等灵丹妙药。”
“就是不知道,接上的断臂,是否还能用得顺当。”
李耿不太懂包吃包住是什么意思,但是后面两句话,如利剑一般,刺痛他的心口。
令他勃然大怒。
“沈谨言,你找死!”
沈谨言嗤笑一声。
“有本事,你进来让我死。”
怒火的驱使下,李耿脚步本能地向前一踏。
随后突然想到那痛彻心扉的断臂之痛,让他生生停驻身形。
似乎是想到什么,瞬间反应了过来。
“你一个将死之人,想激我给你陪葬?”
沈谨言暗道一声可惜,表面仍旧装作若无其事,故意嘲讽道。
“你配么?”
“你!!”
李耿气极。
这时,面生老人突然一声轻笑,开口发出干涩刺耳的声音。
“沈公子,不用再试图激怒李公子。”
“就算将他挟持,有老夫在此,你也难以逃脱这座牢笼。”
“何必徒费口舌。”
对于对方能识破他的小伎俩,沈谨言并不觉得意外。
他早就注意到,这个面生的老人不太简单,一看便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精。
特别是其身上散发的气息,犹如毒蛇吐信,十分凶猛。
又是一个七品武夫...沈谨言心头一沉,但仍旧继续嘲讽。
“就许那钟伶儿和李公子在我面前演双簧,诱我出手,就不许我用些小伎俩?”
“哦?被你识破了?”
面生老人略有诧异。
“不过是个四面漏风的计谋,有何难以识破。”
“先是以双簧诱我出手,随后使劲浑身解数故意落败,最后六扇门的人出来收拾残局。”
“我讲的可对?”
“可惜啊,你们错估了我的实力,这位李公子想故意落败,没想到假戏成真,还真就败于我手,最后还差点入土为安。”
“当真可笑。”
沈谨言开口。
“不错,分析地当真通透,不愧是此次秋闱的解元,临危不乱,胸有沟壑,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面生老人面带微笑地颔首。
但同时,他看着沈谨言的目光逐渐冰冷,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但有的人,过于聪明,哪还会有日后。”
沈谨言对于老人的冰冷眼神视若无睹,轻笑道。
“我沈谨言虽是庶出,但好歹也是颍川侯亲子,若我今日无端死于大牢,就是在打颍川侯府的脸面。”
“若不查明真相,颍川侯府岂还有脸扎根于军中,又岂能善罢甘休。”
“现如今,你们身后那位丞相大人想要的,无非就是兵权。
“一旦让他知晓,因为你们的愚蠢行径,平白无故在军中树下一大敌。”
“你们的下场,又能比我好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