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青州,太玄宗。
月色渐隐、初阳始升,天色才刚蒙蒙亮。
秦川躺在冰凉硬板床上,被一阵如雷鼾声惊醒。
迷迷瞪瞪坐起身来。
轻揉双眼,左右环顾一周。
瞬间睡意全消、面色微滞。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秦川只依稀记得。
自己被学校校花、邻家小妹、选秀出道的学姐,还有新来的实习生老师,强行带到小树林里。
非得逼自己从中选一个。
为了摆脱众人步步紧逼,只能无奈说了一句:我长得又不帅。
岂料话音落下,天地间风云变色、五雷轰顶!
仿似是苍天在怒吼:
你撒谎!
等到再度恢复意识。
便已经位于这间,昏暗逼仄的通铺之中。
正有些茫然无措。
一连串突兀记忆碎片,蓦然在脑海中浮现。
山间野村……妖兽肆虐……三十余口无一幸免……太玄宗仙师从天而降……
与秦川同名的孩童,作为村中幸存遗孤,被仙师带回了太玄宗。
奈何修行资质太差。
最终也只能沦落到杂役院,成为一名杂役弟子。
为了摆脱现状,不分昼夜,刻苦修行。
于昨日夜里,成功猝死。
在前身记忆里,这方世界诡异横生、妖邪肆虐,委实凶险无比。
当然了,优点也不是没有。
这方世界以实力为尊。
至少不用再因为外貌,天天被一大群异性……偶尔还有个别同性,围追堵截、纠缠不休了。
“起来了起来了!准备出工了啊!”
正胡乱思忖着,忽然一阵炸雷般呼喝,从房门外传了进来。
秦川知道,这是杂役院管事,在催人干活了。
杂役弟子嘛。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秦川初来乍到,也不敢胡乱自作主张。
要是真被赶下山去。
只怕走不到凡俗城镇,便要被那山间野兽妖邪,吃得渣都不剩。
若是遇上个女妖女鬼,下场更是不敢想象。
俗话说得好。
明知山有虎,那就不要去明知山。
当即一个鹞子翻身,套上一身灰白素衣,推门而出。
“哟,川小子今天可以啊,很有精神!”
艳红朝阳映照下,圆脸细眼的胖管事,正眯缝着眼四下打量。
看着秦川第一个踏出房门,面上露出几分满意。
“今儿给你派个肥差,去藏经阁打扫前院,顺便把外门练功房清理一下。”
杂役弟子,虽说地位低微,但好歹也沾了弟子二字。
与真正的世俗杂役相比,还是有着不少区别。
每日并没有固定差事。
而是由管事视具体情况,现场指派。
完成指派差事之后,会有相应酬劳发放。
打扫藏经阁前院,只消小半天时间,便可以获得三枚下品灵石。
算是性价比颇高的差事了。
像秦川这种不懂“孝敬”,也没关系背景的弟子。
这般好的差事,十天半个月里,也未必能领到一回。
自是连声道谢,笑着将活接了下来。
从一旁的棚子里,领了扫帚抹布,凭着前身记忆,往藏经阁方向赶去。
步伐轻快、积极迅捷。
看得胖管事面露欣慰,连连点头。
藏经阁的差事本就轻松。
还不到晌午时分,秦川便已经将整个前院,打扫得一干二净。
刚准备转身离开。
忽的一阵轻佻打趣之声,遥遥传入耳畔。
“嗯,今天这个弟子还行,打扫得比往日干净。”
“咦?模样长得也挺俊俏嘛!”
“赠你一丝悟道灵性,务必再接再厉……”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似是来自天边,又似是从心底泛起。
秦川脚步轻滞、眉峰微蹙。
朝着四周打量一眼,却又未曾发现半点人影。
莫不是刚刚穿越,心里还有些无法接受,导致出现幻听?
暗自思忖一番,这才不再疑神疑鬼。
自顾自拎起扫帚,继续往外走去。
不多时,行至一片院落,院中有哼哧呼喝传出。
“喝!”
“哈!”
“哎哟喂,哪个狗日的踢我裆……”
青春年少、朝气蓬勃的外门弟子们,尚未结束晨练。
须得等到散课之后,秦川才能入内清扫。
趁着空当,饶有兴致地向里打量。
抬眼望去,一群身着灰衣的少年,正在偌大的庭院中刻苦操练。
一个个动作矫健、拳风呼啸。
显然都有不俗的武学根基。
其实秦川前身,也曾在外门修行过。
可惜才小半个月,就被送去了杂役院。
资质之差,可见一斑。
一群灰衣弟子之中,又有身穿绣边蓝袍的教习,四处巡视。
不时出声指点,帮着外门弟子们矫正身形。
太玄宗的外门教习,都是突破炼体十重、成功引气入体的高手。
引气入体,意味着正式脱离肉身修炼。
开始凝练真气、贯通经脉。
可称之为练气士。
至于地位更高的长老们。
那更是突破练气十重、修成神通的大高手。
已然可以称为仙师,凌驾于凡俗众生之上。
莫约等了一两刻钟,外门弟子陆续散去。
秦川这才拎起家伙事儿,缓缓步入其中。
先将青砖地面打扫一遍。
又提来一桶清水,将手中抹布浸湿,仔细擦拭器具上,残留的汗渍泥垢。
“嘻嘻嘻,你别挠我胳肢窝吖!”
抹布在一尊木人桩上轻拭而过。
脆若银铃般的少女轻呼,蓦然传入秦川脑海。
身形瞬间凝滞、指尖微微颤动。
闹……闹鬼了?
前身少有去过藏经阁,可这外门练功房,却是常来。
继承的记忆碎片中。
可从没见过这动静啊!
秦川胸口微微起伏,呼吸不经意间加重几分。
面上却是兀自保持镇定。
按照九叔秘传。
不管真遇鬼,还是假遇鬼。
装着看不见、听不着,方是上上之策。
手上虽然有些僵硬,但还是再次动作起来。
一擦一抹之间,力道不自觉轻缓了几分。
“嗯~这就对了嘛,往下一点往下一点,后边也给挠挠。”
少女轻哼再次响起,多出了几分舒适享受。
秦川却只恍若未闻。
三下五除二擦洗完毕,又转向一旁的巨大石锁。
“这小年轻,早上是没吃饭咋地?”
粗犷豪迈的中年汉子声音,重重轰入秦川脑海。
“叔吃劲,给叔使劲整两下子。”
“还有这小抹布,这也不得劲啊,下次给叔整张钢砂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