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秦川拎着扫帚抹布,轻手轻脚退出院门。
“呼!”
松缓张口,吐出一口浊气。
金黄余晖扑落在面庞上,映得额前汗珠熠熠生辉。
遥望天边残阳,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顶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心理压力。
秦川总算是赶在晚膳前。
将外门练功房中,数十样练武器械,挨个清洗了一遍。
虽说各有各的唠叨,各有各的需求。
但似乎并无伤人意愿。
凭借着强大定力,总算是有惊无险,全手全脚走出了院门。
秦川用力晃了晃脑袋,将惊悸心绪抛出脑海。
心里暗自发下誓言,再也不来这鬼地方办差了。
“小伙子服务不错,叔很满意。”
刚刚迈出几步,还未转过墙角。
巨大石锁的粗犷声音,再次闯入脑海。
“赐你一道蛮牛灵劲,下回记得带上钢砂纸!”
下回?
想美事去吧。
秦川嘴角微微抽动。
脚下步伐加快,只想快些远离,这间闹鬼的破院子。
哪知甫一用劲,竟是一下子窜出去三四米远。
举手投足之间,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而这陡然生出的力气,竟是如臂使指,无比自然。
没有让身体产生丝毫不协调感。
仿佛是与生俱来一般。
回想着方才脑中话语。
秦川面上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试探着原地蹦跶两下。
不光力量。
与之相对应的,自己周身肌肉、筋骨,也都明显变得更加强韧。
若非如此,哪里承受得住,这般强劲汹涌的力量。
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就连男儿雄风,都明显强盛了些。
难不成那只死鬼……不对,是那位石锁大叔,并不是在糊弄自己?
那劳什子的蛮牛灵劲,当真进入了自个体内?
秦川心头,不禁惊中带喜。
倘若真是如此。
那上午在藏经阁外,听见的“悟道灵性”。
只怕也并非是幻觉。
要是能够长此以往,何愁不能安身立命?
夜风拂过,秦川稍稍回过些神来。
天色已是将暗。
赶忙朝着杂役院方向,全力狂奔过去,尽情体验新得来的力量。
同时绞尽脑汁,在记忆碎片中搜寻。
得要去什么地方,才能找到钢砂纸。
……
第二天清晨,秦川再次起了个大早。
推门而出。
中庭院落之中,依旧是昨日那名,圆脸细眼的胖管事。
身穿一袭镶边蓝袍,与外门教习同级。
都是引气入体的修行高手。
此时天色尚早,还没有其他弟子出门。
秦川左右瞄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
这才快步凑上前去。
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件做工精致的小瓷瓶来。
这是前身辛苦办差,积攒了整整小半年灵石。
才攒出来的一瓶小黄丹。
只可惜有命挣,没命花。
“承蒙管事照顾,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秦川一推手,将瓷瓶塞到胖管事手中,咧着笑脸拍了两拍。
俗话说得好。
知书达礼。
意思就是,不光得学习书本上的知识,还得学会送礼。
有过前身的前车之鉴,秦川心里比谁都清楚。
以自己这点愚钝资质。
就算是把小黄丹当饭吃,修为也不会有太多进益。
还不如送给管事,分配点好差事。
现在看来,灵性赏赐,可比丹药靠谱多了。
昨日能去藏经阁。
是碰上管事心情好,第一个出门撞了大运。
但管事不可能永远心情好。
要是再像从前那般,被分派去倒夜壶、扫茅厕。
那可就亏大发了。
“哎呀,都是些分内之事,秦小弟何必如此客套。”
胖管事嘴上说着客套话,手上动作却是飞快。
指尖划了一划,瓷瓶瞬间消失无踪。
“本来呢,秦小弟你劳累了一整天,今天是该分派些轻松活计的。”
将瓷瓶收入储物袋中,确认四周无人看见。
这才微微轻笑,一双细缝眼睛,眯得像天边一轮弯月。
和颜悦色道:
“不过近来宗门事务繁多,实在是缺少人手。”
“天工峰的龚长老,还等着材料开工呢。”
“今天就劳烦秦小弟,跑一趟后山不老松林,伐两支十年份的松枝。”
砍伐不老松枝叶。
这是秦川前身,从未接到过的差事。
差事本身并不轻松,灵石报酬也不算高。
但那不老松林里,可并非只有松树。
还有松果儿呢。
趁着砍伐枝条的时候,顺手薅上两颗低年份松果,也无人会知晓在意。
回头一倒手,那可就是一二十枚下品灵石。
如此丰厚肥差,放在以前,怎么也落不到秦川头上。
“都是为了宗门发展嘛,弟子苦点累点,又算得了什么。”
秦川自是毫无“怨言”,当即用力点点头,将差事接了下来。
胖管事脸上,满是孺子可教的欣慰笑意。
“松枝砍下来以后,捎带手送去天工峰器房,交到龚长老手中。”
抬手一招,取出一块青木令牌,亲切递到秦川手里。
“回来之后啊,给你按两件差事算!”
按胖管事这般算法。
一趟后山跑下来,少说也抵得过旁人,忙活四五天的收益。
知书达礼,古人诚不欺我。
秦川将青木令牌贴身揣好。
也不耽搁时间,直接拎起一柄短斧,冲着后山疾行而去。
如今力道大增,步伐也轻快不少。
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经看见山坳之中,葱郁苍翠的不老松林。
名字叫松树林。
但据长老们所说,实际上这漫山遍野,有且只有一棵松树。
只不过根系比较发达,枝叶蔓延得较为广茂罢了。
所以宗门内部,需要进行砍伐之时。
通常都称之为松枝,而不是松树。
秦川掏出青木令牌,轻松突破无形禁制,进入茂盛松林之中。
按照树枝分叉数量,以及树皮裂口程度。
很快就挑选出一棵,十年份左右的苍劲松枝。
树干笔直,分叉均匀,色泽翠绿。
一看就是最上乘的灵木。
秦川稳稳站定,一口唾沫吐到掌心。
紧了紧手中短斧,又往枝干上拍了一拍。
刚准备挥斧落下。
一阵带着些焦急的幽怨苍老之声,蓦然传入脑海:
“别别别!这可是近些年里,生得最挺拔的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