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库里看到黑色G65旁站着的男人后,连修然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至少两年未见,唐嘉辉的发型还是一如既往的服帖。
利落的浅栗色蓬巴杜短发,配他张扬自大的面相正合适。
他还是喜欢穿没熨过的宽松衬衫和米色卡其裤,脚上一双万年黑色匡威。
造型不变,身形倒比从前更结实。
“我看下次我新开个业务得了。”
唐嘉辉天生上翘的嘴角高高扬起。
“比条子效率高。”
见着他了,连修然那一身呼之欲出的狂怒才缓和下来。
“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二十个。包括我在内。”
“够吗?”
“嘿。因为是你,我比隽平那次多带六个人好不好。”
“棍子管够,你要不要来一支?”
“假如不顺手,车上还有更好的东西。”
连修然把西装脱下挽在手臂上,接过棒球棍随意挥了几下,再指着从正从电梯里出来的宫明熙。
“给他也来一支。”
车子驶出地库时,唐嘉辉瞥了几眼后视镜。
那双眼睛绝了。
比女孩子的还好看。
就这副身板也要去打群架吗?
他怀疑这男人自出娘胎起就没抡过膀子。
宫明熙的脑子里正敲锣打鼓地震天响。
他对天发誓原本只是来送花的。
然而为啥会坐在这里一身晚宴正装抱着棒球棍。
连修然所谓的不做赔本买卖,原来竟是要以暴制暴吗?
他表情严峻地盯着手里的棍子看。
其实也不必意外的。
这种不要命的疯子他大概终其一生都拼不过了。
那他又是为了什么会脑子一热也跟着连修然胡闹呢。
说起不要命,他哪有资格嘲笑对方。
在电梯里他并不是没想过要临阵脱逃。
没有人勉强他,她甚至已经不算是他的女朋友。
可是思维一旦跑偏就回不来。
宫明熙把手心的冷汗在裤腿上拭了几遍。
乱七八糟的念头随着飞驰而过的街景一并冲过来。
如果他不幸在此地阵亡了怎么办。
他又没有连修然的身材优势。
还有,如果先把她救出来的人不是他怎么办?
那样就不酷了。
等等。
他急促地呼吸。
万一她已经被劫匪。
那双透明高跟鞋好死不死地跳到眼前。
宫明熙狂野的想象力在这一秒卓越超群,画面之下作甚至吓到他自己。
而一旁的连修然终于在手机上看到了连建元回复的短信。
“务必回家吃晚饭!!”
他没有给连建元通话的机会,被逼无奈的对方只能用两个惊叹号抒发脱缰的怒吼。
吃什么饭。
连那种衣服都给换上,再晚点去怕是要上满汉全席了。
连修然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里。
他掂了掂冰凉的球棍。
手心早已经没有温度了。
那张照片他只扫了两次,就再也没敢继续看下去。
哪里能不怕呢。
跑去卫生间用热水洗了四五遍脸,一丝暖意都没有回到身体里。
他搞不懂,为何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自制。
低头看了看支在黑色双扣僧侣鞋尖上的棒球棍。
今夜和唐嘉辉在一起,他有强烈预感自己会做出某些无可挽回的事来。
在越发暗沉的暮色里,他抬手将滑到鼻尖的镜架推回去。
车速降下来,目的地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