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京城城南,明月坊
付修蹲在一具尸体前仔细观察着,手中的油灯在尸体周围照射着,而他的身后却是尸横遍野。
一名新手锦衣卫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忍不住扶着墙连连呕吐。
“赋安!”
“大人!”
“去后头瞧瞧!”付修头也不回的说道。
“小心点!”
那名新手锦衣卫起身举着火把连忙走向后面,边走边擦了擦嘴角的污渍,忙声道:
“谢大人!”
而还有一名锦衣卫却坐在凳子上喝着酒,见那新手走到后面,放下手中的酒壶,快步走到付修身旁,叹了一口气,蹲下道:
“大人,钱箱是空的,银子都没了。”
付修伸手从尸体上摸出一块牌子,只见上面写着“东缉事厂”,翻过背面来上写着“魏旭”。
“东厂魏公公,难怪看着眼熟。”
说着将牌子递给那名锦衣卫,后者拿在手中看了看,便收了起来。
“大人!”
一名锦衣卫从门外快速跑到付修跟前,微微喘着粗气。
“不是让你去镇抚司衙门请仵作来验尸吗?”
“人呢!!!”
付修有些不满道。
而身旁那名锦衣卫也是上前一步,推打了那名从门外进来的锦衣卫,厉声道:
“说活呀!”
那人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的说道:
“回大人的话,恕小的没用,叫衙门里值夜的总旗撞见了。”
“他带了很多人,说话就到”
付修无奈的转过身去,另一位锦衣卫一把抓住其衣领。
“你···让他们看见了,这事还能到咱们大人手上吗?”
“这都半年了,才有了这么一点点线索!”
“喝多了?!”
付修瞅了一眼说话锦衣卫,沉声道。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声音。
“总旗大人,你不能进去,大人!大人!”
说话间一名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一把推开了阻拦自己的锦衣卫,身后还跟着一大群锦衣卫,将付修几人团团围住。
“唉!”付修无奈的吐出一口气。
“下官总旗林峰,见过百户大人!”
那自称林峰的总旗一进门,仿佛早就知道付修会在这里一般,快步向前,拱手道。
“大人可是明月坊的该管上官。”
付修上前几步,不屑的说道:
“你来的倒快。”
林峰听到付修的话语,不屑的一笑。
“掌柜的,三个堂倌,两个伙头儿,都是一刀毙命。”
“柜上的银子也没了。”
林峰听着付修的分析,从怀中掏出无常簿,将付修的话语记录了下来。
“劫财!”
付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尸体,继续说道:
“还死了位东厂的公公。”
林峰走到尸体前,仔细查看:“魏旭公公!”
“大人,今儿是中元节,街面上的事儿够大人忙了,有下官在,这儿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虽说林峰一口一个大人,但根本不像是在劝解付修,反而倒像是命令。
林峰转身对着手底下的人说道:
“都愣着干嘛,还不干活!”
“是!”
林峰的手下抱拳答道,连忙开始行动起来。
“哪个敢动!!”
付修眼冒红光,厉声呵斥道。
林峰一脸恼怒,右手按在刀柄上,缓缓走向付修。
“大人,你这是何意?”
付修也毫不示弱,对着林峰说道:
“林总旗要呛行!”
“下官没有!”
“你在锦衣卫当差多久了,懂不懂规矩,上官在此,有你招呼的份吗?”
林峰争辩道:“大人,衙门里已经备了这案子了,该当是下官···”
付修高声打断道:“这地面儿是我的,这案子也是我的!”
“听清了吗?”
林峰怒视着付修,绣春刀渐渐出鞘,付修冷冷的看着林峰,丝毫不将林峰的小动作放在眼里。
林峰冷哼一声,说道:“听清了!”
忽然,刚才那个到后面勘察的锦衣卫举着火把慌忙来报:“大人,后院有个没死的!”
“周泰,给我盯紧了,一根筷子挪了窝,我要你好看!”
虽说付修是在给自己的手下下达命令,但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林峰,说完,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那名锦衣卫轻蔑的看了一眼林峰,回答道:“是!”
“出来!”
付修通过透视眼很快找到了后厨橱柜中躲藏的店小二,那店小二看到自己被发现,连忙求饶。
“你看到了?”店小二连忙点头。
而在大堂的林峰并没有走,反而将现场的情况一一画下,付修的几名手下围坐在一起开始谈论起最近发生的大事。
周泰喝了一口酒对着众人侃侃而谈。
“去年城南恭厂天变,死了上万人,上个月太子掉水里了,眼下又死了东厂的公公,这年头京城里都不太平。”
另一个问道:“太子落水了?”
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林峰将几人的一言一行全都记录了下来。
“你不知道啊,太子在太液池游船,新造的宝船竟沉了,好几个小内官都喂了鱼。”
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酒。
而在后院审问完店小二的付修开始按照店小二的所述开始四处搜查,可这明显是高手所为,付修一时间陷入了难题。
留守在大堂的锦衣卫还聚在一起聊天,丝毫没将林峰放在眼里。
“这太子是救起来了,可染了肺病,吃药都不见好,本来太子就身体不好,这一落水,病上加病啊。”
周泰拿起桌上的花生米,美美的吃了起来。
“东厂的赵公公,听说最近上火的厉害,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那厂公真是忠心可鉴呐!”
其他锦衣卫刁侃道。
“你懂个屁啊,三年前,左副都御史李卫大人,参赵公公二十四条大罪,人赵公公不但没事儿,还就此把反抗他的人杀了个一败涂地。”
“为何?”
“皇上宠信啊,当年要不是赵公公给了皇上一口饱饭,哪儿还有今天的昊阳国啊,否则皇上也不会赐姓与他。”
“可现在太子病重,万一有个不测,这天儿一变,赵公公前途如何,还真不好说。”
“眼下赵公公就是小寡妇看花轿,他干着急!”
听到周泰如此调侃赵高,围坐在一起的锦衣卫哄然大笑。
周泰将手中酒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继续说道:
“督造宝船的是内官监,有人要掉脑袋喽。”
说完便哈哈大笑,身后一人将周泰手中的酒壶打翻,周泰愤怒的起身,却见付修站在自己后面,脸色一变,连忙变的乖巧。
付修看着眼前的周泰,顿时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没轻重的东西!喝醉了在这丢人现眼!”
伸手抓起周泰的衣领,向后一拉,大怒道:“滚!”
周泰自知理亏,快步就要往门外走,这时林峰一把抓住周泰的胳膊,沉声道:
“周小旗不能走。”
说完,林峰的手下拔刀将周泰围住。
“你方才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这无常簿上了,这些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周泰惊恐的看着林峰,这才想起林峰还在这里。
“这些谤君辱臣的妖言,我谅你也想不出来。”
付修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小的总旗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一年前流民之事解决后,天下难得太平。
赵武宣借此时机开始闭关突破武圣,但不久后,赵标再一次病重昏迷,赵集因北凛、辽金、大周三国威胁北境一事无法回京,只得由三皇子赵天佑暂带国事。
而后,赵天佑将御赐金牌、行蟒袍收回,只留下锦衣卫百户之职,当朝宰相告病在家,苏雨薇因此也被软禁。
而江天睿的父亲江大学士也被派往北境协助赵集,江天睿也不得不跟着父亲北上。
只留下自己孤身一人在锦衣卫,处处受限,要不是赵武宣跟赵标对自己万般嘱咐,自己早就不干了。
林峰抓着周泰不依不饶道:
“说!你的同党是谁?”
周泰回头看向付修,眼神中满是求助,林峰顺着周泰的视线指向付修等人,周泰连忙说道:
“大人,小的喝多了,大人,高···高抬贵手。”
“想自己扛。”
林峰拍了拍周泰的肩膀,轻声道:
“好!,送周小旗···去诏狱!”
林峰手下连声答道:“是!”
周泰瞪大了双眼,他自己可没少将人送入诏狱,自然知道进了那里面会是什么结果,颤声道:“大人!大人!救我啊大人!”
林峰的手下将周泰拉了出去,将其头上的乌纱帽摘下,正准备扒去身上的锦衣卫制服时,周泰一拳打倒一名锦衣卫,抽出腰间的长刀,架在另一名锦衣卫脖子上。
“别过来,别过来。”
一步步退到门口,将身前的锦衣卫猛的推出,夺门而逃。
林峰看着逃跑的周泰,得意回过身走到付修面前,说道:
“百户大人,刚才周泰讲的故事,你这几位兄弟听的很是尽兴。”
抬手指着付修身后的几名锦衣卫。
“他笑了,他笑了,他也笑了。”
付修咬牙切齿道:“追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