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

可及笄之年，怎会有如此感叹？

诸位且听：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于星空深处，一条条荧光丝线穿梭而来，纠缠于才灵宝石之上，释放着幽幽之芒。

这是天地才气。

目视台上从容而诵的李无心，公孙云天目光深沉：“好！仅凭这一句，便不愧为封极高人！”

楼振江眉头一皱，却道：“如此豪放狂词，竟出自一女流之口？”

杨倾颜道：“纵是女流，亦有鲸吞天地之气魄！这位姑娘，当有凌云之志……楼经长，这位无心姑娘，我沁素山便不客气了。”

旁人暗暗心惊：“仙子言下之意，可是要引李无心入仙门？”

反观楼振江，却不为所动，只道：“再看。”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

李无心吟诗，其声抑扬顿挫，节奏缓急有度，把控得无比自如。

一句轻轻的：

“请君为我倾耳听……”

台下竟有无数人难以自禁地站起身来……

席上，楼振江、公孙云天、杨倾颜等人，屏息敛气，微微探首，似乎真的要侧耳倾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嗡！”

月字诗台！才灵宝石光芒大作！顷刻间照亮此方天地！

光芒刺眼，众人无奈回避！

“惟有饮者留其名！好！”主席之上，武将岳兆文抚掌大笑，“能饮者！能战也！能傲视三关也！妈的！真想现在便喝上两坛好酒！”

其双目深处，却见一抹悲壮与萧瑟；荡气回肠的洒脱诗意，回顾了一幕幕浴血厮杀的时刻……

醉卧沙场君莫笑啊……

一向自持稳重的楼振江也再坐不住了，神色凝重，沉声道：“此诗，当千古流传也。”

公孙云天怔怔而视，不知不觉间，视野变得朦胧：“名利不足贵，只愿长醉……古来圣贤，皆寂寞……”

杨倾颜释然而笑，心中暗忖道：“李无心！我兰香宫势在必得！”

然而并未结束。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李无心声调急转直下，自傲然立于天地间的豪言壮语，陡然变成了身处俗世间的殷切问候。

“要结束了吗？”

众人心头怅然若失。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逐渐，一切归于平静。

那太阳般的光芒无声消散，仿佛入睡前的少女，轻轻吹熄了一盏烛火。

众人恍若隔世。

仿佛此身穿越过仙界，与其间仙人豪迈对饮，笑看日月风云，侃谈万古名流！如今曲终人散，恍然回归这一地鸡毛的世界。

一诗一世界，一场惊心动魄的时空旅行。

可，在一片沉默而虚无的空寂中，《将进酒》迎来了真正的终章：

“与尔同销，万古愁。”

轰！

此刻！

长安书院不分内外！

一、二、三等观者席，风花雪月四大诗台、竹梅兰菊四小诗台、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座散意诗台！

所有才灵宝石一齐释放光芒，不留余力！

“啊！”台上有人惊呼，“我引动了如此多的天地才气！我要出人头地了！”

“我也是！”

“啊哈哈哈！我也引动了天地才气！我老张家祖坟冒青烟了！”

夜色下，十八颗才灵宝石齐齐向天轰射一道光束，在万丈高空中凝聚，如喷泉一般洒落光辉。

照亮了整座长安城！

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亦能见那一道敢与明月相争辉的光束！

……

书院门口，为了进门，周劲竹不得不将刘孔桥院长的名号搬了出来。

幸得守门的书童中有认得周劲竹的，便通融道：“周先生是院长的贵客，自然能入二等席。”

于是将众人放了进来。

可堪堪迈过门槛，便见此光束盛况！

有人边跑边惊呼道：“不得了！今日鸿雀诗会，有神作出世了！”

曾凡心中顿有一个不详的预感，急忙拦住那人，问道：“是何神作？何人所作？”

那人便道：“是一位坐轮椅的姑娘！诗题，将进酒！”

“轰轰轰轰轰！”

五雷轰顶！

曾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竟失声哭诉道：“错过了！错过了！”

身旁童子手忙脚乱地去扶他。

周劲竹眼中难免有些惋惜，但仍释怀道：“既有神作出世，我东郡学子必然得利了，你我二人不得，又有何妨？”

……

大堂次席中。

那皎洁光辉洒落四周，不多时，便听得沈楚一声惊呼！

“我！我好像突破观心境了！”

光辉落在钱掌柜手心，他便颤抖着手：“老朽，突破立命了……”

神作出世，天地心慰，因此赐下才气，回馈天下才子。

有缘者，受此恩泽，修为大涨。

更有缘者，境界突破。

这便是曾凡、刘孔桥、苏青霄等人无论如何也要亲眼见证诗仙遗作现世的原因！

全场唯有此二人突破，旁人无比惊羡！

楼振江颤声道：“楼某生平得见如此异象，死而无憾了！”

然而还未结束！

漫天的光影中，悄然浮现一个巨大的身影。

好似一位身着白衣的先生，一手持三尺长剑，一手握琉璃玉盏，竟悠然而动！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白衣先生狂诵《将进酒》，剑气纵横间，甘冽浓醇入喉！

“圣师庇佑！”公孙云天万分骇然，“她仅凭一人之力，便召唤出了圣师之相！”

且是这般从未见过的清晰与生动！

当下！

众多修文道者纷纷跪拜，口中高呼：“圣师庇佑！”

……

苏红鱼赤足坐在床头，冰冷的被子裹着她更冰冷的身躯；她将自身紧紧环抱，就好像每到寒冬腊月，夫人故意不给她火炉时，冬梅便为她抱暖的样子……

可此时，父亲与冬梅都被一道惨白的白布包裹。

据说死相可怖，苏红鱼恨自己，连去见冬梅最后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她怕，怕自己熟识的那個娇小而躁动的小丫头，会突然变成冰冷而狰狞的模样。

她不能如此彻底地失去她。

忽然听到外面的喧嚣。

苏红鱼抬起头，星空下，清冷的月光洒在她淅沥泪痕的脸。

不！这不是月光……

苏红鱼瞪大眼睛！

这是空中那个巨大的身影，是他狂饮狂舞间，自然释放的光！是独属于他的光芒！

“那是……什么……”

无人确切地知道，这异象究竟持续了多久。

或是半个时辰，或是十个呼吸……似乎是失落于时间的缝隙。

直到荡气回肠的剑舞终于结束，身影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转身离去……

无数文道者泪如决堤，仍然忘我地喊：“圣师庇护！”

临行前，身影似乎回头，与苏红鱼对视了一眼。

陡然间，仿佛被身影手中长剑刺中灵魂，一股奇异的感觉传遍全身。

“他，不是圣师……”

一道光芒幽幽萦绕，苏红鱼突破了观心境。

……

“他不是圣师。”李无奇平静地目送身影远去，消失在浩瀚星海，而才气光束，也逐渐收拢，化作一线，直至消散如烟。

一切归于平静。

“他便是这首诗真正的主人；姓李名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人称诗仙，又称谪仙人。”

李无奇肃穆地诉说着，就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使命。

李无心道：“哥，我们下去吧。”

……

一座座诗台仿佛一个个遥不可及的世界，李无奇与李无心下凡而来，仿佛那位在星空中醉舞剑的仙人也跟在身后……

景迁之孤独地站在台下，身影落寞。

李无奇兄妹经过身旁。

他将乾坤笔双手奉上，无奈苦笑道：“在下甘拜下风。”

李无奇大手将笔抓来，并不谦逊道：“承让。”

望着兄妹二人的背影，景迁之幽幽一叹，斜睨那四座诗台一眼，便道：“今夜此诗之后，何人还敢再登台？”

良久，公孙云天回过神来。

或许越是境界高深，便越能体会到这一首《将进酒》的了不起！哪怕是他，文道大儒，也未必做得出这样的诗！

于是万千感慨，都只化作这一句：“后生可畏啊……”

景迁之行至楼振江身旁：“老师，今夜能得一首《将进酒》，便不虚此行了。”

楼振江道：“何止不虚此行？这首诗的价值，远比你以为的要大得多。”

李无奇兄妹回到席位，诸多人向他们投去目光。

一旁的牛晶晶问：“无心今年几岁？”

李无心回答道：“回仙子，十五。”

“如今是何境界？”

“文道封极。”

牛晶晶便道：“以你的资质，若能入我兰香宫，三年之内，必修至涅槃境界！”

兄妹二人便对视一眼。

牛老大适时劝道：“兰香宫乃沁素山三大宫之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旁人也都劝道：“既能入仙门，还有何考虑？”

李无心却坚定道：“我要与哥哥在一起。”

“好！”不知何时，岳兆文已行步至从席，豪爽道，“既然如此，你兄妹二人一同来我圣威关便是了！”

“何人吟诗！竟引动天地异象！”

一道身影降临。

原来是方才愤然离席的杜孝恂去而复返。

他降临月字诗台上，狂热的目光扫过场上众人的脸：“何人吟诗？”

景迁之行礼道：“杜长老，吟诗者乃李无心李姑娘。”

“李无心何在？！”

李无奇上前一步，语气傲然道：“李无心是我妹妹，你想怎么的？”

“李无奇？！”一见这小子，杜孝恂体内便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股怒火！目眦欲裂！只恨不得生啖其肉，渴饮其血！

但一见他身前那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目光又莫名变得柔和，便在这生硬的转换中，用同样生硬的口吻道：“小姑娘，方才这天地异象，可是你引起的？”

李无心点点头。

“好极！”杜孝恂欢喜道，“来我鸿雀书院吧！杜某乃风阁之主！你若来，杜某纵是倾尽风阁之力，也要将你送至大儒境界！”

可李无心并不为所动。

李无奇在一旁冷笑：“杜老狗，你且打住！我哪怕带我妹回去杀猪，也不会入你鸿雀书院！”

“李无奇！”杜孝恂一声怒喝，“你不要欺人太甚！”

才气爆发，宛如肆意燃烧的火焰！

但在这一众的仙境、大儒大佬中，他这点歇斯底里的才气，简直弱小得可笑。

李无奇便不将他放在心上，一心想着为妹妹求药的事。

如今沁素山有意收无心入门，那小小一枚丹药应当算不上什么了。

至于是否要入仙门，还是要尊重妹妹自己的想法。

去也不错，毕竟是仙门，听起来就很厉害！

不去也无妨，凭李无奇的诗词储备，同样能让李无心步入大儒乃至涅槃境！

见李无奇半天不答话，杜孝恂却以为李无奇怕了他，便向李无心道：“无心姑娘！我鸿雀书院乃九州一流的学府，连朝廷都要给莪鸿雀三分薄面！可李无奇这厮，胆敢三番五次挑衅我鸿雀威严，已是大逆不道！但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若愿意加入我鸿雀书院，入我风阁，我鸿雀与李无奇之间的所有恩恩怨怨，便一律既往不咎！你意下如何？”

李无心巧笑嫣然。

李无奇冷眼扫去：“既往不咎？你算个什么东西？！”

“呀呀呀呀呀！”杜孝恂无能狂怒着，“无耻小儿！老夫恨不得将你一巴掌拍死！”

但李无奇如钉子一般站着，笑容如钉子一般尖锐。

开玩笑，根本不怕你拍的！小小文道封极，连我一刀都接不住的货色，你来拍个试试？

唯恐这杜孝恂活活将自己气死，景迁之便劝道：“杜长老，且作罢了。如今各位前辈都向无心姑娘发了邀约，只等无心姑娘自己做选择了。”

虽然就这么选，李无心自然是无论如何也选不到鸿雀书院的……

杜孝恂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此等诗才，千年难得一遇啊！不出世也就罢了，既然出世，那便一定要入我鸿雀书院！为我鸿雀所用！”

楼振江故作镇定地饮着茶，但神色阴晴不定。

岳兆文伸手入怀，上下摸索着：“怎么样？要不要我再送你一枚令牌？”

李无心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哥哥。

李无奇苦笑道：“前辈，此事毕竟不是小事，且容我兄妹二人再考虑考虑！”

“事不宜迟！迟恐有变！”岳兆文终于摸出一块留有残温的黑玉兵符，不由分说便塞到李无奇的怀里，“此乃我圣威关百夫长令！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圣威关百夫长！来！之前那枚便送给你妹妹！咱们说好了！”

李无奇：“……”

“岳将军。”赵冰茹轻笑道，“你这样强抢人家未过门的小郎君，恐怕不太合适吧？”

岳兆文道：“你沁素山若有本事，便将李无心这女娃收了去！反正李无奇这小子，我是绝不可能松手的！”

杨倾颜道：“诸位何至于如此？我雍州东郡本就是一片土地相连，两个小家伙无论何去何从，皆是在东郡土地上。”

公孙云天笑呵呵道：“杨仙子言之有理！本是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

鸿雀书院的人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几人的意思是，我冀州的鸿雀书院就完全被排除在选择之外呗？！

“不错。”杨倾颜轻轻点头，便唤道，“晶晶，且将仙丹拿来。”

李无奇眼睛一亮！

“是。”牛晶晶微微颔首。

便见其指尖一阵光芒闪烁，然后纤纤玉指轻点在腰间一个精美的小挂件之上——貌似是一个小葫芦。

片刻后，那小葫芦中投出一道流光，落在其手心，却是一个方方正正、精美细致的小小盒子。

这里面便是李无奇心心念念的仙丹！

牛晶晶将仙丹送来。

李无奇紧张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郑重地双手接物：“谢仙子！”

又转首向杨倾颜与牛老大行礼道：“多谢仙子！多谢老大！”

杨倾颜微微颔首，语重心长道：“你妹妹天赋极佳，是块宝玉，若能在我手上细细雕琢，或能成就连你都望尘莫及的一番霸业！她之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李无奇点头道：“在下定会认真考虑。”

杨倾颜又道：“你修的虽是武道，却不能只限于魂气之修炼！武道炼魂，你可知什么是武魂？这才是你真正应该追求的东西！莫以为，鸿雀书院的封极高手在你手下撑不过一招，你便狂妄自大，瞧不起文道！要知道，文道与武道截然不同，修行越往后，你便越能体会到其间差距……三界历来最强者，从来没有纯粹的武道修者！”

此番话涉及甚广，李无奇听得有些似懂非懂。

“呵呵。”另一边，赵冰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杨宫主，这经络妙春丹本是我为小姑子准备的见面礼，如今却被你抢先送了，可让我送什么？”

“不知廉耻。”杨倾颜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灵羽。”赵冰茹唤道，“将宝葫芦拿来。”

“是。”

又是一名身段姣好的貌美仙子，自腰间摘下与牛晶晶样式相同的小葫芦，双手奉上。

这名唤作灵羽的仙子，虽然微微低着头，看不见正脸，却给李无奇一种与此人似曾相识的感觉。

赵冰茹玉指挑起宝葫芦，交到李无奇手中，离手时，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心，带来一阵酥痒。

李无奇：“……”

“此物名为宝葫芦，乃纳物之宝，里面约有三尺见方的空间，可装些小物件。”赵冰茹暧昧笑着，“这里面可不是空的，似乎有些人家的贴身小物件……小郎君，你且回家慢慢探索，看看到底能找出什么来……”

临了，她飞来一个魅惑众生的眼神。

李无奇：“……小小奇！坐下！”

“灵羽，咱们走吧。”赵冰茹扭动纤细的腰肢。

“是。”

灵羽仙子紧随其后，却在转角处，微微侧首，面向李无奇古怪地一笑……

李无奇顿时毛骨悚然！

那张脸！竟与官芝羽有七分相似！

似乎就是官芝羽对自己不怀好意地一笑。

李无奇眉头一皱，问身旁的牛晶晶道：“晶晶仙子，你可知道那位灵羽仙子……”

“官灵羽，细月宫弟子，巧在也是咱们长宁县人氏。怎么了，你看上她了？”

牛晶晶的眼神有些讥笑。

李无奇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原来这一位就是官家的仙门背景……”

方才官灵羽那诡谲的一笑……

如果黑白双煞是官芝羽的仙缘，凭官家对仙境的执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即使官芝羽身受重伤不知去向，此地却还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官灵羽。

说不定，官家便会动用这位仙子，在此鸿雀诗会对两条狗下手。

这可能性高达五成！

念及此处，李无奇脸色一变，便压低了声音，向贺川道：“川兄！我回客栈看一眼黑白双煞，你帮我看好妹妹。”

“你是担心官家还有预谋？”贺川遥望官灵羽远去的身影。

“嗯。”李无奇点点头，“回去看看便能安心。”

“我陪你一起去？”

官家已知李无奇的厉害，此次不出手便罢了，若出手，定是有了应对之策！

绝不可掉以轻心！

牛老大道：“此地尽是高人，无心何须你保护？与无奇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贺川俯首道：“是！”

于是两道人影穿过人群，穿过书院大门，来到了人潮拥挤的街道。

人们仍对着今日的才气异象津津乐道。

二人加快脚步，走向长治久安客栈。

此时几乎整座长安城的人都聚集长安书院——那一处固然是灯火通明，但别处却只有稀稀拉拉几盏烛光。

远离书院，光线渐渐无力，黑暗愈发浓重。

白日里人满为患的大街，此时空无一人。

晚风过境，呜呜作响，卷起一地落叶，在空中盘旋。

冰冷的石墙，空旷的大街。

伴随着二人的不断前行，四周事物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完全隐没入黑暗。

大约一刻钟后，二人环顾四周，简直就是一片黑雾，伸手不见五指。

回首，亦不见了灯火通明的长安书院。

二人停下脚步。

目光所及之处，已完全是一片虚无。

纵使二人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于是齐齐手持兵刃，冷眼环顾。

“什么时候中招的？”

“不知道。”

“有点意思。”李无奇目光深沉，施展了解尸眼。

果然已不在长安街道，而是一片奇异的空间！

“轰！”

“轰！”

贺川眉头一皱：“什么东西来了？”

解尸眼所见，远处，一个极为巨大的身影，缓缓走来，每一步，都是地动山摇。

“一个身高十丈的巨人。”

三头，六臂，青面獠牙，肌肉虬结。

“这是什么鬼东西……”

巨人一步跨越了千百丈的距离，赫然降临二人身前，居高临下，如注视两只蝼蚁。

感受着巨人身上的气息，贺川脸色一沉。

不止大宗师，不止道化，甚至不止涅槃。

与岳兆文将军的魂气不相上下。

【观仙气，《观气术》气感+20】

李无奇嘴角抽了抽：“仙境的？这他娘的就有些过分了吧？！”

贺川道：“早知道我就不出来了。”

李无奇道：“早知道老子也不出来了！那两只傻狗，尽管拿去做狗不理包子吧！”

话虽如此，二人眼中战意凛然。

见此状，那尊巨人鼻孔中喷出两道白气，缓缓高抬了山丘般的巨大赤足，向二人踩来！

【心处幻境，领悟进度100/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