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珍哈哈一笑,一句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席元庆急忙喊住他:“田兄,你先别着急,请你站在兄弟的角度考虑一下,如此重要的计划,我怎能这般轻易告诉你?”
田珍停住脚步,背着身道:“那也请席兄弟站在我的角度上想一想,我能否因为你刚才的三言两句,就做出影响一生的决定?”
席元庆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田珍又道:“我对这计划并不感兴趣,只想判断席兄刚才那番话的真假,你不用详细告诉我,只需让我相信,圣人和夫蒙灵察确实在对付高都护就行!”
席元庆还是不吭声。
田珍叹了口气:“既如此,请恕兄弟不能上席兄的船。唉,其实我也早该想到,就算真有这样的计划,席兄估计也不会知道。”
席元庆怒道:“田珍,你后面一句话是甚么意思?”
田珍澹澹道:“席兄在夫蒙灵察将军那里的境遇,兄弟也知道一些。”
席元庆脸色阵青阵红,感觉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侮辱。
更糟的是,田珍的话毫无毛病,他确实不知道这计划的详细情况,也只是从金丝赤玛和别人谈话时,偷听到一些内容。
他拉拢田珍根本不是为了夫蒙灵察或者李隆基,而是想壮大自己的实力。
至于计划泄露的风险,又何必去多考虑?
念及此处,哼了一声,道:“计划的详细内容,我是绝不可能告诉你的!不过这计划有几个关键环,说与你听也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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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珍压住心中喜悦,缓缓道:“哪几环?”
席元庆提醒道:“这些信息,只有夫蒙灵察将军手下最受信任的几人知道,你听后绝不可泄露给别人!”
田珍忙道:“你放心,我只要判断是不是有这个计划,至于内容,第二天我就会忘记!”
席元庆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几个最关键的环节,分别是我和金丝赤玛、鸿运柜坊、以及城郊玉龙镇!”
田珍皱眉道:“就这些?”
席元庆瞪眼道:“难道我还能编出这些不成?田兄,我怎么感觉你还是一副对计划很感兴趣的样子?”
田珍叹了口气,道:“你这疑心病也太重了些,也罢,我回去考虑一下吧,最迟明晚,我过来给你答复。”
席元庆也知道田珍外粗内细,没那么容易被说动,点头道:“那好吧,我会在破酒馆等你的消息,希望你不要耍弄兄弟!”
田珍笑道:“无论我的答复如何,明天一定再与你喝个一醉方休!”
席元庆苦笑道:“田兄这么说,看来是不准备答应了。”
田珍长叹一声,道:“席兄,你刚才说的三环,其实就是两环,你和金丝赤玛根本不能算。一个柜坊,一个镇子,你说凭这些东西,怎能让人相信?”
席元庆想了想,道:“那好吧,我也再考虑一下,还有哪些信息可以说出来给你听,兄弟一片赤诚,希望田兄能够感受得到!”
田珍凝视他片刻,点头道:“席兄这么说,确实令我又相信了几分,我会仔细考虑席兄的建议,侯爷那边估计已经快吃喝完了,我需得立刻回去,告辞了!”
天色已晚,坊外已开始宵禁。
大街上只有零星几辆马车,每辆车檐下,都会挂着一块牌子,标注着马车所属府邸。
一辆标着“平阳侯府”牌子的宽敞马车内,李羽、高华和伍天明正在听田珍汇报刚才探听到的情报。
高华听了后,说道:“鸿运柜坊我们已经知道,玉龙镇是哪里?”
伍天明道:“是城东郊的一座镇子,原本是一座寺庙,名为玉龙寺,因香火鼎盛,又位于南北通衢,几个村子纷纷迁移到此处,形成一座小镇。”
高华皱眉道:“这镇子有何稀奇处,为何会与他们的计划相关?”
李羽道:“不必多想,无论如何,如今总算又多了一个线索,明日,咱们就一起去玉龙镇探查一下!”
田珍道:“大小姐,李侯爷,末将明日该如何答复席元庆?”
李羽微笑道:“答应他!从田将军刚才与他的对话来看,他显然很希望你过去帮他,如此一来,他一定会更加卖力的拉拢你,我们也有机会探听到更多情报!”
田珍向高华看去,见她没有反对,便拱手道:“末将领命!”
……
玉龙镇位于长安城以东五十里外,和月桥村一样,隶属泾阳县。
镇民多是别村迁移而来,一开始租种的大多是玉龙寺的田。
后来镇子繁荣后,不少长安富户迁移到此,在此地买田置地,又促进了小镇发展。
时至今日,小镇已有一千多户人家。
镇门口有块石台子,上面戳着两根石柱子,中间连了一块牌坊,上书“玉龙镇”三个大字。
李羽、高华和伍天明进镇子时,都不由向石台看去,只见两根粗壮的石柱子上,竟然绑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都很年轻,从衣服来看,似乎都是镇民。
时值五月,天气已颇有些炎热,又值正午,那对男女应该被绑了不止一日,嘴唇都裂开了。
那名女子神志已有些模湖,呢喃道:“水……给我水……”
高华眼睛一瞪,就要下马过去救人。
李羽伸手搭住她肩膀,道:“别急,先看看情况。”
他说话时,目光看着石台一角,那里坐着两名青衣小帽的小厮,正坐在石台上嬉笑着划拳饮酒。
三人下马来到镇口一家茶棚,李羽向过来上茶的伙计问:“伙计,那边绑着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伙计赔笑道:“三位是过路客吧?劝您一句,还是不要多问为好,免得事后又来埋怨我。”
高华一拍桌子,怒道:“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拿出一吊百文大钱,砸在桌子上。
伙计目光立时就亮了,正要开口时,伍天明忽然道:“快看,官府的人过来了!”
李羽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衙役沿着大街而来,慢慢朝着石台靠近。
伙计嘿了一声,道:“他来了也没用。”
“为何?”李羽问。
“您看着就知道了。”
这时,坐在台阶角落的两名小厮也注意到衙役靠近。
两人立刻站了起来,来到衙役跟前,较年轻的家丁吊着眉毛道:“想干什么?”
那衙役沉默了一会,道:“我想再劝劝他们,让他们不再与高少爷作对!”
两名家丁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衙役又道:“你瞧瞧他们,已经快晒死了,如果高少爷再不发话,只怕真要出人命,两位也不希望看到吧!”
较年长的家丁终于道:“只能劝话,多余的事不许做!”
衙役点头道:“知道了。”
他慢慢走到石柱前,望着那名被绑住的女子,叹道:“当初我那般劝你们,胳膊拗不过大腿,你们偏偏不听,如今发展到这一步,又有何益?”
女子睁开眼睛,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没有声音发出。
另一边的男子有气无力地道:“妻兄,你救救芸儿吧,她快不行了……”
衙役沉声道:“救你们容易,只要你们答应事后去给高少爷磕头认罪,并且不得再攀诬于他,那就行了!”
男子犹豫了一会,正要妥协,女子却忽然对着衙役吐了口吐沫。
衙役在脸上擦了一下,冷着脸道:“既然你执意找死,也别怪我不顾兄妹情谊了。”
说完大步离去,再不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