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志夔看着在地上不断打摆子的兰从革,以为是对方身体出问题了,或者说,他下意识不去想有可能出问题这种事。
想把兰从革拽起来的同时一个劲地追问道:“兰大人,您没事吧……”
可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拽石头。
崔府门外,山西四府二十州七十七县所有官员中,尽管知县以上的官员只来了大部分,没有都来,依旧有百名以上的官员在崔府之外。
这些人发现情况不对,纷纷议论起来,哪怕声音很小,也因为人数众多让人厌烦。
在朱五身边伺候的徐应元见朱五皱眉,不用隐藏身份的他用宦官的特有音色,拉着长音道:“肃静。”
于是,整个崔府门外瞬间雅雀无声,不少官员面色瞬间变得十分苍白。
朱五对跪在地上的兰从革笑道:“认出本王了?”
“王,王……”
兰从革打着摆子,嘴巴不断张合,可就是说不出第二个字。
牟志夔见状,喘着粗气对朱五大声道:“你到底是谁?”
徐应元冷笑一声,正要说话。
魏二从崔府内走了出来,抢风头道:“我家主人姓朱,乃第五子。”
说完,他担心有人挑破朱五身份,坏了朱五与百官之间皇帝不能出京,只能朱五出京的约定。
就补充道:“乃陛下最信任的王爷。”
确实,都信任成一个人了,还能有谁比朱由检更信任朱五?
听到这话后,那些官员顿时明白自己眼前是谁了,纷纷跪倒在地,不敢多言。
朱五有心晾那些官员一会,就冲一旁十分吃惊的崔文茹道:“本王说本王是王五,怎么样?
没骗你吧,之前可猜到本王身份了?”
崔文茹心里百味杂陈,如果朱五真的是王爷,她也不后悔自己没去当那个什么王妃。
可现在,朱五是皇帝,她要是给朱五当妾,那可是皇妃,他儿子是有机会当皇帝的。
这么一来,她将来那个姓崔的儿子会怎么看她这个宁为崔家当家娘子,不为皇妃的母亲。
总之,崔文茹楞了半晌后才苦涩道:“您原来是……王爷啊。”
没发觉崔文茹情绪不对的朱五笑道:“怎么样,有没有后悔自己非要留着王五当赘婿?”
当皇妃、崔家绝嗣,孰轻孰重。
崔文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办法分清楚,没多久就眼眶通红。
朱五只能劝道:“别哭了,本王还要你这个贤内助给本王去办大事呢,到时候你即是崔家娘子,又是本王的女人,如何?”
崔文茹止住哭声,追问道:“王爷有什么事要吩咐妾身?”
“之前和你说过的,用晋商产业给九边将士转运物资而已。”
崔文茹知道这事十分重要,可为了能无缝切换崔家娘子和皇妃两个娘子,她还是咬了咬牙。
点头答应下来道:“只晋商不够,那些被征调的民夫也要为我所用。”
“没问题。”
朱五哄好了崔文茹,接着又看向不知不觉间给晋商背了大锅,现在骑虎难下,一人站在原地的牟志夔。
牟志夔此时连朱五的身份都不愿意承认,只是大声咆哮道:“城外统帅边军的是个没脑子的憨货,只要本官一声令下,他就真的敢调兵动手,我已经派人去传信了。
阁下给我一匹快马,放我离开,我就保证阁下安全,如何?”
正说话时,外面已经传来了大批人马赶来的声音,牟志夔这时显得比朱五还要着急,“还不让人给把马送过来吗?”
这时,他们已经可以看见远处的人影了。
带兵的姚廷典也许是因为崔府门外的官员,还有官员带着的仆役太多,就只带了几十名亲卫骑马闯了进来。
牟志夔此时已彻底疯狂,直接对着姚廷典大喊道:“将军,速速平贼。”
马上的姚廷典此时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可他看着朱五,却有些不敢说话,直到视力很好的他发觉朱五眼中有催促之意后。
才咬牙大声道:“闲杂人速速离开,大军马上就到。”
说完,竟然调转马头,直接离开。
原本按照计划,他应该直接带着亲卫向朱五冲过去,演一场戏。
虽然动手的都是亲信,也不担心出意外,但他就是没那个胆子。
而之所以这时候还要演戏,主要是因为被波及到的官员太多了,要是找理由给他们脱罪,少处理一些官,到时候整个山西省就要直接停摆了。
见姚廷典离开,牟志夔两眼顿时变得赤红,早就清楚自己走投无路的他大喝道:“诸位,你们都想想自己是怎么罪过,不把这冒充匪盗的贼寇灭了,大家都要被诛九族。”
说完,直接向朱五冲去。
可马上又一些官员将衣服撕下来一边,不断喊道:“忠王爷者坦左衽,护着王爷突围……”
然后当先向牟志夔冲去。
因为都是一群手无寸铁的人互殴,场面也没有很血腥,让朱五看得很高兴。
不过,直到坦左衽的官员将其他官员都擒住之后,姚廷典口中的大军依旧没有出现,因为他们都去处理晋商了。
并且,由于姚廷典没有按计划那样表演,支持朱五的官员有很多,足足有七成官员坦左衽,还有一些官员直接跑了。
朱五见状、想了一会道:“擒贼者有功无罪,坦左衽有伤者无罪,坦左衽无伤者,罚金,不罢官。”
说完,他又对从崔府里出来的孙传庭道:“先生,以后慢慢把这些人排挤道边缘,总之,山西官员任免,本王对先生竭力支持。”
孙传庭当即回道:“孙某定不负王爷重托。”
然后朱五对在场的官员道:“山西之事,孙先生有大功,本王推举孙先生暂代山西巡抚,诸位可以异议?”
那些官员当即纷纷符合道:“王爷英明。”
“好,那诸位就随本王一同上书,举荐孙先生。”
这时,带着边军将晋商极其伙计控制起来的姚廷典也回来了,一见面就请罪道:“末将实在不敢冒犯王爷,坏了王爷大事,请王爷责罚。”
朱五虽然心里不满,但功过赏罚还是能分清楚的,当即宽慰道:“姚将军深入敌营,收集罪证,如此大功,本王怎会责罚,定有重赏。”
赏当然会赏,只是没之前那种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