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五在表明自己身份之前,很期待看到那些指鹿为马,异常嚣张的官员跪倒在自己面前时的样子,
可真的表明身份,看着脱罪官员的谄媚,听着定罪官员的哀嚎,他只觉得枯燥。
曾经,他还想亲眼看着牟志夔,蔚州知州、范永斗、以及什么八大皇商受刑,见证他们在死亡面前会流露出何等丑态。
可现在,想到那血腥场面的他只会觉得恶心。
所以,在将山西官场的事起了个头之后,他就所有事项打包交给孙传庭处理。
他自己带着人去范家,去看自己忙碌这么久,才得到的胜利果实了。
“王爷,这是范家的伙计名册,还有各地商铺,以及地产的文书。”
朱五扫了几眼,接着问道:“去过建奴那里的不要留下,罚为苦役,其他人全部留下,对他们好一点,收其心。
其他商家的产业要多长时间才能统计出来。”
魏二解释道:“范家之前为了给王爷您做饵,将产业都统计好了,这才能不到半个时辰就清查完,其他豪商哪怕有各地小吏协助,也要十天以后。”
朱五点了点头,在范家打转的他突然留意到了一个十分精美的屏风,让仆役拿来纸笔后,直接在那屏风上胡乱涂画起来。
等将那屏风直接变成了一个摆不出去的垃圾后,他接着又对魏二嘱咐道:“这件事一定要保密,抄完范家以后,本王会在抄家所得里找这屏风。
抄其他商贾家的时候都要如此行事,所有抄家得到的东西,哪怕就是个粪桶,那都是本王的,其他人,不准碰。”
此时的朱五绝不会想到,自己这番乱涂乱画在以后还会成为典故,更会让那屏风价值千金。
魏二闻言,点头答应下来后问道:“王爷,如今各个商贾家中虽然已经被查封,只待抄家点验,但那些将士还进去过一次,去抓那些豪商。这是否要追查他们?”
朱五摇头道:“不必了,他们快进快出又能拿多少,况且,那些商贾会把真正的好东西放在明处吗?
在外面守好,别让贼进去了就行,我们慢慢找好东西,一年找不到就找两年。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那些商贾的产业。马队,钱庄,一定要完整接手,没有实际勾结建奴的伙计,先用他们原来主家的银子赏一遍。”
说完,朱五又对一同游览范家的崔文茹道:“娘子,如今晋商算是被本王一次清空了,对民生影响颇大。
所以本王就想快点帮一些小商人做大,成为本王的晋商,借钱给他们运营。
当然,不是本王给他们借钱,而是钱庄给他们借。
百两银子借贷一年,收息六两,而且,把银子放在钱庄里,百两银子一年得息一两,还分定期和活期……”
崔文茹安静听完后,想了想后先称赞一句道:“王爷之策颇为高明。”
接着话锋一转“只是,晋商如今被王爷清理,各处钱庄也被查封,估计一解封,那些拿着银票的人只会急着把银票换成银子,短时间内,恐怕无人敢再存。
而且,晋商中有很多人的家财都在钱庄里面,这些人的银子,王爷又要如何处置?”
朱五看着眼有忧色的崔文茹笑道:“娘子放心,只要有人拿银票换银子,本王就认,绝不会做那杀鸡取卵之事,哪怕那是不法奸商藏在别处的银票。
不过,原来那种银票在收回来之后,要换成本王钱庄的银票。
另外,本王打算把所有钱庄合成一个钱庄,就叫大明钱庄,魏二,以此为名,可有什么麻烦?”
魏二连忙回道:“王爷可一言而决。”
崔文茹却劝道:“王爷,以大明为名,百姓商贾,甚至官员都不会信任,反而会更加忌惮,因为国库,一向亏空。”
朱五嘴角抽了抽,尴尬道:“娘子真是本王的贤内助,那叫汇丰钱庄如何?”
“王爷大才。”
“这算什么,本王还打算建立一个商会,以后,采买,运输给九边将士这样的大买卖,都尽量用咱们自己人,朝廷的钱由我们自己赚。
而且,这个商会里面,汇丰号的银票可以当银子用,当然,咱们自己人照样可以把银票换成银子,银票不能当银子用,或者换不出银子可以直接找本王。
至于其他人愿不愿意把银子当银票,本王就不管了。娘子以为,此事能不能办?”
崔文茹这次想了很久,回道:“可行,但王爷若是想让商会做大,做稳,一定不能心急,必须要等妾身用钱庄,还有商会扶持一批新的晋商出来,才会有商家加入。
而且晋商的很多钱庄,银票,银子随时通兑百年,才只让晋商内部承认而已,并且,钱庄只挣一点保管费。
也就是王爷您在控制钱庄,换一个人想用利息诱人存钱,用息差盈利,妾身都觉得不太可能,毕竟,有太多看不清形势的人敢借敢不还了。
也只有王爷您才敢在给人借钱时,收那么低的利息。只是……”
朱五早就已经习惯了其他人先奉承,再说正事的说话习惯了,见崔文茹有话不敢说,佯怒道:“娘子你有什么话需要避着本王不成?”
崔文茹这才小声回道:“王爷,晋商有些钱庄虽然会多开一些银票,自己把银子用了,但都很少,很快就会平账。
要是哪天王爷您的汇丰号开遍大明,万一那时有人用银票换不出银子……”
朱五大笑道:“没想到娘子你能看那么远,放心,就是陛下问本王要,本王也会说那不是本王的银子,而且,还有娘子你管账啊。”
崔文茹听到前半句话时,只是因为朱五在哄自己,她可不觉得朱五哪天没钱了,会放过钱庄里的银子。可当她听到后半句话后,她就懵了。
朱五见崔文茹满脸的不可思议,就笑道:“不让娘子你帮忙,本王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给九边供货,扶持新晋商,成立商会,把钱庄和商会做大,本王只是出个主意,具体的事都要靠娘子你啊。”
如此重任,如此权柄……
崔文茹只觉得头脑发晕,朱五连忙抱住有些站不稳的她。
良久,崔文茹在朱五怀里低声道:“钱家不断亏空后,虽然被一些友商视作陌路人。
妾身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但妾身一人,实在独木难支,王爷,您不会觉得妾身贪心吧。”
“没事,娘子你觉得哪个人好用,就是马上砍头了都能捞出来,而且,娘子愿意提条件,本王反而觉得安心,有事别藏着,找本王就行。”
“那,妾身什么时候开始准备?”
朱五急切道:“越早越好,先开钱庄,最好现在就开始筹办,反正魏二跟着本王在这,有什么事使唤魏二就行。”
毕竟那可是开银行啊,早一天把银行开起来,早一天发财。
知道魏二就是魏忠贤的崔文茹对魏二客气道:“那就麻烦魏公公了。”
魏二连忙推辞,说自己是一介奴婢,不值得如此礼遇。
当然,哪怕朱五尽可能做好了一切准备,可该来的反扑,终究还是会来的。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被一伙义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