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缭雾绕,氤氲横生。
在山峦叠嶂之地,群山如同利剑般直插云霄。张妙之向下眺望了眼,上清派这地方,倒是不难找。
眼下不少人如同缓缓移动的彩色斑点,将这寂寥的深山点缀出些许热闹。
“下去吧白鹤。”
张妙之唤道。
张白鹤随即一展羽翼,向着下方滑翔而去。
临近前,一声鹤鸣让山门前迎接的上清子弟都微微一惊。就见着偌大一只仙鹤,落在眼前的空地之上。
张妙之一步跨了下来,张白鹤也豁然恢复成人形,紧随其后。
那门前的众人见着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化形为道童的张白鹤。
金丹妖仙!
杜甲是今日的迎客弟子之一,作为上清派第三十五代弟子,他天资还算不错,已是练气中期,再加把劲欣许能入内门。
此刻杜甲正呆愣的望着张白鹤,浑身都紧绷着。
他心头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妖仙莫不是来仙门派来找事的。如果是的话,自己挡还是不挡。
顷刻间他就拿定了主意,不是不挡,而是挡也挡不住。
“别慌张,是自己人。”
一旁和他同为迎客弟子的费云悄声提醒道。
才让杜甲反应过来,那妖仙身着道袍,的确是自己人没错。而且他貌似不是主导,缓了半步跟在一年轻人道人身后。
这时,杜甲才正视起张妙之来。
只是一眼,他就呆了住。
没别的,就两个,好看!
当然,杜甲不是那种肤浅的谈论外貌的俗人,他可是修士。真正让杜甲呆住的,是张妙之身周那股玄妙的气质,莫名的吸引他。
直到张妙之走至身前,他才回过神来。
连忙施了个晚辈之礼道,“不知尊上名讳,弟子在此拜见。”
张妙之将礼贴递给他回道。
“龙虎山,天师府,当代天师,天通道人张妙之携弟子长青,松玄前来赴会。”
“哦,原来是天师尊......”
“天师府!”
杜甲愣了下,接着大呼了声。
这声,让不少前来的道友都侧目望来。眼神中带着惊异,不住打量起张妙之来。
气氛忽的有些静谧,张妙之自是巍然不动,静静等待。
好一会儿,杜甲才和费云相视了眼,随后面向张妙之道。
“张天.....师......”
“是张天师,如果觉得绕口,称天师即可。”张妙之当即纠正道。
杜甲的神色在张妙之的话语下,显得不那么自然,他皱起眉头,向费云打了个眼色。
就见费云咧着笑脸,翻阅了下张妙之的礼贴,立马道,“哦,原来是天师啊,有请有请,我这就领你们上去。”
费云小跑上前,示意张妙之跟在他后面。
等到几人远去,杜甲才松了口气,有些不屑的瞥了眼身后,嘴里骂道,“屁的天师,装的还挺像,吓我一跳。”
不少人见着也轻声交谈起来,
“天师府?是咱们道门那个所谓的祖庭吗?”
“等等,咱们道门祖庭不是上清派吗?”
“你再瞎说什么,亏你是个道士,连道门祖庭在哪都不知道。”
这人挥挥手,“这不重要,话说那小子什么来头,竟然有一头妖仙当童子,莫不是什么大人物。”
“不知,不过我看那童子不过练气境的修为,应该不是金丹妖仙,可能是什么变形之术吧。”
这人若有所思。
杜甲眼见这些道友越渐吵闹起来,不由又骂了一句。他今日才来做迎客弟子,前几日都是内门师兄在迎接。因为道门众派的大人物都来的比较早,上清派对此还是很重视的。
而今日距道门大会开启不过两三天的光景,还未来的都是些平时在外忙碌的弟子辈。
所以才换了人,轮到他和费云迎接。
只是没想道,这时候天师府的人竟然来。
可笑,他天师府人数不过阿猫阿狗两三只,如今死的死,散的散,这个黄毛小子还敢顶着天师的名号来参加道门大会。
难不成就不怕,众派掌门把他皮扒了吗?
真是想出名想疯了。
杜甲冷笑了声,伸手压了压下面越渐嘈杂的声响,喊道。
“各位师兄师弟们,切勿吵闹,在我上清山门前还望诸位能守些规矩。”
此话一出,人群立马静若无声。
杜甲得意的撅了下嘴,开始挨个盘问起来。
上山的路上,张妙之打量着上清派的景色,四周都是壁立千仞的险峰,让这登山之路显得有些晦暗。路的尽头高耸,与云海连成一线。
不得不说,上清派不愧是经营的最好的道门。
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神秘感。
相比起天师府的光明宏大,上清派才是如小说中描写那般,仙人藏深山,大道不可传。
“师父。”张白鹤拉了拉张妙之的衣摆,扫了眼前方安静引路的费云悄声道,“上清派的人话语间都这么轻浮吗?”
张妙之嘴角蕴起抹笑意,心道张白鹤这是有了怨气啊。
看来先前费云那句话,让他颇为在意。
揉了下张白鹤的脑袋,张妙之轻声道,“鹤儿,须知‘诚无垢,思无辱’。”
“什么意思啊?”张白鹤挠头。
张妙之笑了笑,“意思是,以诚待人自身就是清白的,做事考虑周到就不会遭受耻辱。我们如今前来上清做客,将要面对无数道门友人,些许小事何必放在心,大度些才能容人容己。”
张白鹤暗自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明悟模样。
来至路的尽头,眼前豁然跃出一副绝美的画面。
辉煌的殿宇,矗立各处,袅袅青烟如柱,似鸟儿在欢腾,随后隐没在风中。
张白鹤和张小果大开眼界,上清派又是一副别样的光景。就目前来,不输天师府。
偌大的广场之上,来来往往不少人,张白鹤两人瞅着了他们又瞅了眼自己,穿着道袍的很少。大多数人都见穿着简衣,或是劲装,或是锦服。
费云一上来就有上清派的弟子迎来,“费云师兄,来者可是入东客房。”
“非也,这是西客房的客人,师弟不用劳烦,我领着他们去就行了。”
“是,是吗?”
这人愣了下,道,“好吧。”
随即让开了道路,眼见费云领着几人离去。他还挠头疑惑,这年轻道人,透着股威严之感,刹那间他还以为是哪位修为高深的尊上当面。
结果是弟子辈的人,也不知是那家的师兄,看着如此威武。
张妙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模样。
张白鹤却是听着来了兴趣,走到费云身旁问道,“这位师兄,这东西客房有什么区别啊。”
费云闻言瞥了张白鹤一眼,平静的回道。
“没有区别。”
“可是刚才那.......”
“小家伙,你应该叫我师叔才对。”
费云蓦地打断了张白鹤的话,语气清冷了起来。
他神色有些低落,倒没有对着费云叫师叔,而是走回了张妙之的身旁。紧贴在他旁边,沉默不语。
张妙之望着他微微摇头,没有出声安慰。
这种经历必然是要有的。
当初,他又何尝不是呢。
只不过......
张妙之的古井无波的眼眸闪过到凌厉的豪光,他忽的道,“此间小路经久未修,走时可得留神,别绊着了。”
呵呵.....前方的费云连头也没回,暗自发出声冷笑。
乡巴佬,我上清岂是你天师府可以比拟的,就算是有些许碎石,又怎么可能绊倒......
他话还没有说完,立马哎呀了声。
啪的一下,栽倒在地。
这一摔可是结结实实,费云自入练气后,就没有摔过。
可此间却差点把胆汁都给摔出来,他愤然起身,看着脚下盆碗大的石头,嚷嚷起来。
“谁特么放的石头!”
噗嗤——
张白鹤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自家师父话才说完没几秒,就有人应验了。当即感到有趣,仔细一想,又莫名觉得神奇。心想难不成是师父做的!
他摇摇头,觉得多半是巧合,要是真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张小果却是毫无形象的捧腹大笑,边笑还边说道。
“瓜娃子!这个瓜娃子看起来挺聪明的,结果脑壳木戳戳的,那么大块石头都看不到,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你!!!”
费云气恼的指着张小果,却见张小果恶狠狠的和他对视着,当即就要翻自己的包裹。
他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失了形象。
立马强压下怒火,恢复了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形象,接道,“很不错,这笑声倒是爽朗。”
说罢,费云瞥了眼一直含笑不语的张妙之,回过头露出抹疑惑,心说这家伙刚说完,自己就摔了,难不成是他搞的鬼?
这念头一起,立马被他甩掉。
不可能,他从未见过这种术法。
更何况,他暗自斜睨了眼,就他,配吗?
再次踏在路上,费云不由小心起来,脚程也慢了不少。
张小果还在张妙之耳边念叨,诸如眼前这人如何如何蠢笨之类的话,他丝毫没有顾及,全然被费云听在耳朵里,气的费云又加快了脚步。
不久,几人来到一处蔓延在山涧的成片房屋。
费云将张妙之领进一处别院的角落,便冷着脸告辞离开。
张妙之没有留他,只是道了声谢,随即才打量起眼前的住宅。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只是地势偏矮,环山伺水,湿气有些重。
四周进进出出不少人,这人来人往的景象,到不像是在山里,反而是有些像城里的客栈。
张白鹤在整理屋子,张小果则是坐在门框感慨,“师兄啊,这里的人可多多了,还好你没有来,不然估计得把你吓死。你要是死了,可不好,师父一定会拿你泡酒的,毕竟你大补啊!”
唰——
一块碎石从张小果身旁划过,
身后传来张妙之愤怒的声音。
“我先拿你泡酒!”
张小果愣了下,随即再次恢复原样,无奈摇头。
“看吧,师父果然有这个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