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盛夏,葱郁的树木枝繁叶茂。
阳光透过缝隙在林间形成许多形状不一的斑点。
偶有微风轻拂,却带不走盛夏的炎热。
可这嗡嗡虫鸣作响的密林之间,却好似带着股秋天才有的肃杀感。
几道身影似离弦的箭,在林间穿梭,惊扰起阵阵兽语鸟鸣。
“顾师兄,小心!”一名年轻道人当即喝道。
就见那隐没在一旁的灌木丛中陡然冒出只尖锐的利爪,直取顾平的咽喉。
他瞳孔微缩,电光火石间“砰”的声化作一团缥缈的雾气。
利爪如电划破,尖锐的指甲带起阵破空声,将雾气撕的粉碎。
那残余的雾气快速游动,在这暴起的黑影身旁成型。浓雾消散,露出顾平的身影,他眼眸极电,顺势一剑劈在这偷袭之人身上。
噗呲——
刃入肉里寸许,却无法在进分毫,像被卡住了似的。
“好硬!”顾平低声喝道。
“师兄让开,我来!”那提醒之人当即捏起法诀,熊熊火焰凭空而燃,化作偌大的火球向着那偷袭之人砸去。
顾平眼眸一瞪,连忙撒手退开。
就见火球砸在这人身上立马爆开,随后汹涌的火焰将之吞噬。
可让人诡异的是,这人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他张牙舞爪的模样,嘴里发出野兽般低沉的嘶吼。
几人脸色凝重,就听这人那悚然的吼声忽的一变,转而是一道话语从喉咙间挤了出来。
“你......你们.......跑.......不掉的.......”
顾平脸色一变,立马抽出卡在这人身上的长剑,剑光闪烁,将之枭首。
噼里啪啦的火焰还在燃烧,一股恶心的尸臭味立马蔓延出来。几人捂着口鼻,连忙挥动了下衣袖,想要驱散这股难闻的味道。
“快走,被他们给发现了。”顾平道。
话落,三人再次穿梭在这片林间。
疲倦和恨意充斥在几人脸上,唐松咬着牙骂道,“上清旁门的驭尸法当真这么神奇,一具铁尸而已,竟然也能顶着烈日活动?”
顾平皱眉想了想,道,“应该是那尸体上披着的衣物,能短暂阻挡太阳精火的侵蚀。”
“可恶,上清这群杂碎!”唐松磨着牙齿,“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杀光他们这群道门败类!”
“师兄,不要冲动,你忘了师叔是怎么说的。”莫影冷着脸,不像唐松那样将满腔怨恨都流于表面,可他沉静的声音却也杀意凛然,“当务之急,是先把消息传递给道门各派,让他们做好防护,免得被上清逐一击破。”
唐松哼了声,“说的倒是容易,如今道门内是敌是友都分不清,上清封锁的这般严密,怎么传递消息。”
听着这话,莫影也愁起脸来,他们三本欲去清微派求援报信,可还没进入清微派腹地,就遭遇了袭击。好不容易杀出来,三人也不敢在去道门大派附近尝试。
上清明显早有准备,且无比充分。
估计各大派附近都有他们的暗子,冒然前去说不定还未见到人就被这群上清旁门之人给一锅端了。
一时间,三人都有些绝望。上清来势汹汹,雾隐山门根本无法招架,败的太快,不少师兄弟都惨死在山门。那些外出的门人多半也不安全,上清如此作为,不可能没有考虑到在外游离的门人。
也就说,极有可能,整个雾隐山门就剩下自己三人。
一想到此,三人就是一阵悲痛欲绝的心酸袭来。
“我雾隐山门,没了啊........”
一行清泪瞬时流下,随风飘洒在风中。
顾平抹了下脸颊,眼神透着股坚毅,“去天师府,找天通师叔!”
“天通师叔?可是我道门天师!”唐松一愣,忽的想起近日响彻道门内部的名字。他没有去道门大会,听说最后夺下魁首的乃是道门天师,大道可承载天地,乃是中兴道门的宿命之人。
对此,唐松倒是不怎么相信。
但自家师父却是赞不绝口,扬言我道门等了千年,总算是等来一个转机。
“靠......靠谱吗?”唐松心有不安,连各大派都被上清严密盯守,那位天师能行吗?
顾平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不过眼下我唯一能想到的除了他再无别人了。”
唐松和莫影闻言,陷入沉思。
龙虎山天师府,当代天师,道门大师兄,天通道人张妙之的名号这几日可是如雷贯耳。上清估计也会派人盯防,不过听闻天师府门人不多,欣许能找到突破口。
只要见着了张妙之,就一定能讨回个公道!
不知为何,几人心头对这位尚未相识的天通师叔充满了信心,也许是自我安慰。可此时却是成了他们亡命奔波的动力。
“天地指引,浩浩惶惶尊我令,寻!”
顾平打出到引路符,当即领着两人转变了方向,向着龙虎山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队黑衣人出现在此地。
一人轻咦了声,“嗯?竟然换方向了,不去东华派了?”
这人嗅了嗅,那股尸气的方向,随即虚起了眼睛,向一旁问道,“那个方向可有道派所在?”
另一人闻言,思付些许摇头道,“好像没有。”
“呵呵,倒是聪明,看来这三个人也不算蠢,知道我们各派都有埋伏。”
他冷笑道,旋即挥手道,“追,别让他们跑出阳州。”
“是。”
其余几人齐声喝道。
霎时间,风起云动,几人身影鬼魅,向着顾平三人逃窜的方向追去.......
.........
张妙之此刻正和三徒弟在破庙里避雨,一连走了三天,脚程不算慢,已经路过集庆离庐陵也不算太远。约莫在过七八日,最晚八月初五当天就能抵达玉林。
林志用此刻已不再庐陵,但在张妙之的感应中,他也在路上,走得不急不缓。
似乎根本不担心有人来杀自己。
张妙之只能看个大概,知晓他淡定从容,也就没有着急赶路。
正好带三人体验一下生活,做人修道都得脚踏实地。
这番心意,可谓是用心良苦,张妙之明明还不到十九,却已如老父亲般操碎了心。
夜静谧如也,只有雨打浮萍的清脆声响。
火光将之破庙内照亮,印射在几人脸上显得红彤彤的。
张妙之将玉米掰下来,窜在一起,在火堆上靠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师父,咱们为什么不去城里住啊。”他好奇问道。
“太远了。”
“嗯......那咱们为什么不咻的一下去城里住啊。”他又问。
“太快了。”
“呃......那咱们为什么不在集庆住一晚啊。”他再问。
“太慢了。”
“可是我听说住在这种地方,很容易遇到坏事情的,师父你就不怕吗?”他还问。
张妙之瞥了他一眼。
“你话太多了。”
张小果将烤熟的玉米分别递给张白鹤和张君虎,又拿起一串烤起来。一手拄着头,有些无奈。
“师父,之前把我买走的那个商人就是在破庙休息的时候被打劫的。他可有意思了,老说太远了得走快点,结果马车就坏了。修好后,他说走慢一点,结果就下雨了。等到好不容易找到个避雨的破庙他又说这种荒郊野岭得警惕一些,结果就被打劫了。”
张君虎眼眸一瞪,“那人属乌鸦的吧,怎么一开口就倒霉。”
张小果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他说他属虎的。”
“我.......”
张君虎一口将串的玉米包在嘴里,狠狠嚼动。
“他肯定是属松鼠的,要我说的话,咱们就是避避雨,怎么可能那么倒霉。”
张君虎话还未落,就见着两道身影闪了进来,看着有些狼狈,身上还带着血迹。
这两人一进来,就见着角落处的张妙之几人。
立马警惕的望着他们。
张小果愕然抬头,随后虚起眼睛瞥向张君虎,幽幽道,“果然是属相的问题。”
闻言,张君虎憋红了脸,一时间不知晓该如何反驳。
怪就怪这两人来的也太及时了些。
自己话刚落,这两人就一副冲了进来。而且看他们凄惨的模样,明显不是普通的避雨那么简单。
这两人衣着劲装,一看就是有修为傍身的人。见着张妙之几人的穿着,心想原来是道士。
眼角划过丝不屑,其中一人对着四人道,“你们几个,没看过我们,懂吗!”他长剑出鞘,发出声轻吟,对着四人威胁道。
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雨中清晰无比。
两人面色一变,立马闪身入那破败的土地像后,躲藏起来。
“他们刚才是在威胁我们吗?”张小果指着那土地像问道。
张白鹤点点头,“应该是吧,毕竟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来避雨的。”
“看吧,都是你的问题。你要是不说话,明明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张小果斜睨了眼张君虎。
直看的张君虎都怀疑起自己来,难道真是我的问题?
张妙之豁然睁开眼睛,眼中星辰之光流转,那几人顿时被看了个通透。随即他又缓缓闭上双眸,安静的打坐。
四道人影紧随其后,从门外踏了进来。这几人相貌彪悍,手中长刀泛着冷光。
方一进门就瞅了过来。
那为首之人挑了挑眉,堆着几人喝道,“那黑小子,可有见着两狼狈逃窜之人。”
噼里啪啦的柴火在响动。
张小果将烤好的玉米拿在手中,嘀咕道,“黑小子,叫你呢。”
张君虎顿时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黑吗!”
“嗯,细看是有点,反正不白。”张白鹤笑道。
听着张白鹤的话,张君虎顿时脸色黯然,他觉得自己的肤色明明很健康好吧。为什么这人一开口,就给他一种“他是在侮辱我”的感觉。
那几人见状,立马瞪起了眼睛。其中一人拉着为首之人悄声道,“大,大哥,那松鼠,说......说话了!”
“废话,我也不聋不瞎。”为首之人正了正胆色,一摆长刀,浑身血煞之气涌动,“妖怪又如何,老子又不是没杀过。”
这话让张白鹤三人齐齐望来。
就听张白鹤疑惑道,“这位居士,你说的妖怪,是指我们师兄弟中哪一个啊?”
嗯?
嗯!
四人脸色大变,听这话的意思。
他们三.......
都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