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四人咽了口口水,顿时就怵了。
妖说话并不可怕,怕的是妖化形。一般化形后的妖修,可比结丹修士。自己这几人中最强的也才武师境,足足差了一个大境界。
怎么能不害怕。
而且,眼下这三人看着年轻,多半是小妖。可那后面还坐着个年轻道人,说不定才是真正的大妖!
几人顿时打了个冷颤,一趟活计竟然遇见了能主宰一方的妖王!
为首之人连忙把刀收起来,呵斥道,“怎么回事,快把刀收起来,吓着小道长可怎么办。”
张白鹤打了个稽首,“居士,不用这么麻烦,小道我不害怕。”
几人闻言,收也不是,不受也不是,脸色难看,欲哭无泪起来。
心说,你是不怕,可我们怕啊!
最终,几人还是把刀给收了起来。
张白鹤大眼睛眨了眨,打量了几人一眼。
这天真的目光看在几人眼里,就仿佛是在审视食物,想看看到底好不好吃。
噗通——
几人就跪了下来。
向着张白鹤叩首。
这陡然大礼让张白鹤有些不知所措,他明明记得师父教的礼仪不是这样的。不过眼见几人如此客气,他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连忙介绍道,“几位居士不必如此,我年纪还小,当不得此等大礼。”
一旁两人看的有些好笑,“师兄还真是单纯,看不出他们是在害怕吗?”
张小果无语道。
“师兄心地善良,本身又是白鹤,从来都是与人亲近,怎么会理解我们这些面目凶恶的妖怪心头所想。”张君虎叹道。
张小果白了他一眼,“是你们好吧,我可受欢迎了。”
张君虎闻言,撇了下嘴,“我已经很自卑了,你就不能依着我点。”
“行行行,你个大脑斧,毛病还真多。”
张君虎嘴角一翘,还是当师兄好啊。
见几人战战兢兢,张白鹤还以为他们冷着了,连忙邀请几人过来取暖。也顺便介绍道,“小道长青,这是我师弟重山和松玄。哦对了!”他一拍脑袋,指着张妙之道,“那是我们师父,龙虎山天师府当代天师,道号天通。”
几人连忙见礼,除了张妙之依然沉浸在冥想当中,没有回应外张小果和张君虎都微微颔首。
“还不知几位居士如何称呼。”张白鹤问道。
几人见张白鹤如此礼貌,听着介绍应该是道门中人,顿时就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立马就放了下来,可依然不敢那么随意。
为首之人咧起嘴角笑道,“我兄弟几人乃是一介凡俗,名讳什么的并不重要,还是不予道长听了。”
张白鹤却是不依不饶,语重心长的道,“那怎么能行,我师父说人活一世,无论造化如何,也都是有名字的。姓承血脉,名作今生。各位居士,可不能做那忘祖背宗之人啊。”
这番说教,让几人顿时慎重起来。心想原来自己的名字还有这番含义。
面面相觑下,几人都升起副受教了的表情。
不过到头来,几人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和来历。见此,张白鹤有些失望,但也觉得理解。
人有千千万,总有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存在。
当下也不再强迫,而是问道,“不知几位居士方才所问何事。”
为首之人哆嗦了下,恭敬回道,“我们是想问问长青道长,是否见着两名身着白衣劲装的人来过。”
张白鹤点点头,“确实见过。”
神像后躲藏的两人顿时身子一凛。
就听张白鹤指向外面,“那两人看着甚是慌忙,往那边跑了。”
闻言,这人眼眸一亮,当即拜谢后与张白鹤告辞。随即领着三人向着张白鹤所指的方向追去。
望着三人远去,张白鹤微微摇了下头,走回火堆旁坐下,看着不怎么开心。
“师兄你不开心吗?”张小果见他脸色不好,随意道。
“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告诉你他们的名字吗?”“张君虎问道。
张白鹤摇摇头,“我知他们是在怕我,可我又不会伤害他们。就算我要杀他们,说不说名字又有什么意义。我已经记得他们的相貌,就算他们跑到天涯海角,也是活不成的。”
两人顿时颤了下,师兄这话还真是.......可怕啊!
没想道你竟然是这样的张白鹤!
两人心想。
张白鹤却是叹气,转而面向张妙之,低声道,“师父,我撒谎了。”
闻言,张妙之睁开眼睛,从静坐中退了出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吱声,其实一直关注着三人。见张白鹤处事还算妥当,也是倍感欣慰。
挤在火堆旁,张妙之坐到几人中间,也扒拉起玉米攒成一串在柴火上烤起来。
这种吃法还是张小果发明的,对此张妙之也不得不佩服,不愧是梁州蜀地来的,对于吃这事一直都无师自通。
一手搭在张白鹤头上,轻轻抚动。
张妙之轻声笑道,“撒了就撒了呗,你看你两师弟,平时也没少说谎话,何必这么在意呢。”
“可是,师父你说过我道门有十诫,不欺,善恶反论。”
“如今我不算是破诫了吗?”张白鹤睁着大眼睛,那无辜的神情看的张妙之也不由心头喟叹。
反观张小果和张君虎则是疑惑道,就这?
微微摇头,张妙之笑道,“话虽如此,可你得知此乃天尊定下的诫条。他本意是道门弟子皆奉行如我似我这般,但天尊也知道就算再如他似他,也不可能成为他。”
“这些诫条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明白为何要戒的道理,是为了让你能刨除杂念,更好的修持己身。并非是要像枷锁一般,把你锁起来,如果你强迫自己按照诫条的一言一行来活,可就本末倒置了。”
张白鹤若有所思,只觉得脑海中那一团晦涩开始渐渐变得明晰起来。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张妙之朗声道,“天道满盈,用剩余去补给不足。人道有缺,只有减少不足之处来奉养剩余的。”
他看着三人,微笑说道。
“天地生灵皆不完美,我们修道之人,便是损不足以奉有余。”
三人默默点头,就连张小果也明白不少。
“诶,那两人呢,怎么迟迟不见他们出来。”张小果忽的轻咦道。
“早就走了,在那几人问白鹤问题的时候,那两人就从后面溜走了。”
张妙之轻笑道。
眼见雨势渐小,张妙之招呼起几人收拾东西,准备再次上路。张小果走到神像后,见着果然没了人影。那破败的庙墙透着风,那两人多半是从那处钻出去的。
心想,这两人还真是没有礼貌,好歹也是救命之恩,谢谢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准备回头之时,张小果忽的眼睛一亮,就见着土地神像下好似藏着什么东西。他瞅了眼还在收拾包裹的张妙之几人,向着那处走出。
在神像下破损的石台处,塞着个形状和缺口不合的小石头。
张小果轻轻一扣,就把石头给弄了开,随即伸手掏了下,摸着一物拿了出来。
“怎么是个小瓦片?”张小果撇了撇嘴,他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结果是个瓦片。
不过.......
张小果见着这瓦片通体光滑,呈现乳白色。其上有着黑色的印记,看起来就像是碎掉的瓷器。
“嗯?竟然还会发光!”
他蓦地一喜,见着这瓦片在黑暗下竟会散发出莹莹光芒,用来照亮倒是不错。
“还行,勉强能入本道长的收藏。”
说着,张小果将之塞入自己的小包袱里,和那堆画着母松鼠的符咒混在一起。
“师弟,雨停了,要出发了!”
“这就来!”
张小果立马将这事抛之脑后,快步跟了上去。
........
雨中,那四人并没有走远。
“大哥,那两人明明就在那神像后,我都听到了。”
为首之人瞪了他一眼,“废话,你能发现,我会发现不了。”他啧了声,转而说道,“可那道士说他们走的这边,难不成我还能当场质问他。”
“你是嫌我命长还是怎么。”这人没好气的瞪了眼那人。
四人缩在一处还算茂密的树下,就听这人笑道,“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俩去后面,我保管他们俩回按捺不住。”
“那如果那两人一直躲在里面怎么办。”
这人眼眸一瞪,狠道,“那就等那几个道士一走,咱们直接瓮中捉鳖,也好省去不少功夫。”
“那万一那两人跟着那几个道士一起走怎么办。”
“我!!!”
这人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脸上,低声骂道,“你他吗有完没完!”
“我这不是为了周全吗?”
火辣的疼痛让他哀怨的嘀咕了句。
这人立马打了个手势,几人分散开来,躲藏在破庙附近。
没等多久,就有人传来消息。这人当即大喜,立马跟了过去,嘴里还得意的嘟囔道,“这才叫周全!”